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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的提問。“你跟林小彥是特別好的同學對吧?”“對呀,他從頭發梢到腳后跟的樣子我都知道?!?/br>錢贏一口水噴了出去。他狼狽不堪地使勁咳嗽,順便還趕緊擦了擦濺濕了的桌面,指不定這木色沉沉刀工洗練的桌子是哪個朝代的,萬一也是件文物,那豈不是就更出不去了。何建功樂呵呵看著錢贏忙活,末了臉色十分難看地抬起了頭,用那種比看情敵更可怕的眼神看向了自己。錢贏陰森森地對著何建功。“我不信?!?/br>何建功非常無辜地眨了眨眼,然后勾起一個特別討人嫌的笑。“我是學畫畫的,林小彥可是給我做了四年模特?!?/br>四年模特……四年模特……四年模特……黃鐘大呂似的回聲砸進了錢贏的意識,他一瞬間臉都綠了。在他即將吐血而亡之前,老何終于大喘氣似的告訴了他。“雖然是穿著衣服的,不過對于我這種天才,穿不穿都一樣?!?/br>那差別可是大了去了。錢贏差點出鞘的四十米長刀緩緩收了回去,板著臉盯老何。剛才怎么會認為這人值得拉攏!老何笑瞇瞇回看錢贏,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喜歡他是吧?”錢贏非常惱火地哼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老何還是在笑,笑著笑著就搖頭。“那你可能會很辛苦哦?!?/br>這句話一出,錢贏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立馬又板起臉。“不關你事?!?/br>何建功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慈祥”的眼神看他,非常溫和地對錢贏說:“其實吧,主要是林小彥心里有人,特別強大的執念,沒有人能扭轉。我看你也是個磊落氣派的爺們兒,怕你在南墻上撞得太狠……”錢贏一張嘴打斷了他的絮叨。“他的明軒哥對吧?”何建功一愣。錢贏嘴角一扯,非常囂張地露出了個壞笑。“你的系統需要更新了哥們,明軒哥早特么是過去式了?!?/br>何建功迷惑不已地撓了撓頭:“是么,可是他明明跟我說他心里有個抓不住的人?!?/br>后面這一句自言自語似的語氣非常輕,錢贏差點兒沒聽清他在嘀咕什么。但是這模模糊糊的幾個字顯然非同小可,他忽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伸手揪住了何建功的衣服,一把將對方拎了起來。人高馬大山一樣的錢老板,把身量單薄的何研究員提得腳尖離了地。“你,說,什么?”何建功吃了一驚,倒是一毫也不慌亂,抬頭看著錢贏,笑吟吟拍了拍他的手。“放手放手,我這衣服挺貴的,好幾百呢?!?/br>錢贏牙疼似地咧了一下嘴,抻直胳膊一點點把老何放了下去。特別溫柔地看著對方,好聲好氣開口。“看在白玉觀音的份上,勞駕,你,再說一遍?!?/br>老何整了整衣服,然后才抬起頭來沖錢贏搖了搖頭。“哥們兒啊,你這暴脾氣,根本不是林小彥的菜啊。我認識他十好幾年,追他的男男女女能排到天津去,一個個把他當祖宗供著都沒用,沒一個成功的!”錢贏高深莫測地盯著老何看了半天,末了冷笑一聲。“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我?!?/br>何建功唰地沖他比了個大拇指。“我就佩服你這種臉皮厚的?!?/br>錢贏這回只沖老何齜了一下白森森的牙。他原本沒想再搭理老何,但是只憋住了兩分鐘,就欲言又止地瞥了何建功一眼,又忍了一分鐘,忍不住開了口。“那個,你大學時畫了很多?”何建功大笑起來。天色將晚,林嘉彥陪著季昀在改建后的前門仿古一條街溜達了一陣,這條昔日老北京最熱鬧的一條步行街,多年前吵吵鬧鬧擁擠堵塞,卻深得市井人家的真味。08年盛事之后整飭一新,人氣陡然就散了。而今從街頭到街尾,雖是極力在往舊日風格上靠,但無論如何也脫不開不倫不類這幾個字。林嘉彥陪著季昀走了一圈兒,深覺氣悶得很,原本他所喜歡的老北京范兒變得十分拿不出手。季昀倒饒有興致,他對這些沒什么概念,看著那一列整整齊齊的小洋樓也并不覺得哪里不對,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一條所謂風情購物街罷了。他說要給他的英國祖母和中國外婆各買一雙千層底兒,得虧步瀛齋這種老字號還在。林嘉彥趕緊帶他去了大柵欄,看著季昀在那兒比對什么樣的鞋底子更軟更舒服,終于得空摸出手機來看了眼。看了一眼微信上錢贏很久前的那一問,他忍不住輕輕牽動了一下唇角。他回復錢贏:“是的,非常好?!?/br>錢贏的下一句立即就來了:“你那時真好看?!?/br>林嘉彥愣了下,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眉頭蹙了一下,找到何建功的微信頭像點了下去:“你給那傻大個兒看了什么?!”何建功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你的手?!?/br>林嘉彥無語。他知道何建功是給錢贏看了什么了。何建功大二時在學院開了個人畫展,其中引起全校轟動的壓軸之作是一副千手觀音,是他去敦煌采風之后的作品。然而古典殼子里裝了個現代派的靈魂,那觀音的眉眼活脫脫就是林嘉彥的神態,淡然高冷,貴氣疏離。不過這作品的出眾之處不在于觀音相的冷清,而是那姿態各異的四十二手,執的不是傳統的楊柳枝摩尼珠,而是煙、手機、菜刀、烤串等等各種惡俗不堪的尋常器物。大慈悲圣像與這俗世掛礙煩惱碰撞出了離奇火花,當時就有人指責何建功膽大妄為,但他的崇拜者隨即就在花生林論壇上捍衛起偶像的偉大創作,口水仗越演越烈,甚至驚動了學院領導,末了一句以“百花齊放”定了性,算是給老何背了個隱形的書。但天知道林嘉彥是被這瘋子半哄半騙著擺弄了一堆雜物大半個月,最后才知道畫出這么個東西。他哭笑不得,問老何:你這是要供著我的意思?何建功那時瘋瘋癲癲得很,臟辮兒一甩,露出了后頸處的梵文刺青。他裝神弄鬼地說:“煩惱多為自找,渡己才能渡人?!?/br>林嘉彥給了他一個巨大的白眼,非常想拒絕承認和這畫瘋子是好朋友。其實他知道何建功的言外之意。十八九歲時的林嘉彥,心里眼里的那一個人,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誰。只有那一個人自己不知道,或者說,拒絕知道。林嘉彥盯著手機里何建功那短短三個字,忽然笑了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忘記了當年暗戀里的那些糾結和煩惱。微信頁面里又跳出一條信息,是錢贏。“我這邊暫時完事了,你們在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