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氣地望著林嘉彥白里透紅一張臉，忽然很想湊上去親一口。

他當然沒有如愿，林嘉彥最后沖他狠狠翻了個白眼，然后轉身就走。

錢贏呆滯了一秒，趕在電梯關門之前，抓起東西追了進去。

過了很久之后錢贏才知道，原來他自以為不錯的國語發音里頭，前后鼻音是一直發不準的。

但是當時他不知道，所以只得在摸不著頭腦的迷惑里頭，跟著林嘉彥上了16樓。林嘉彥看也沒看他，一路往自己那間房走去，快走到門口了才突然轉身，低聲對錢贏斥道：“你跟著我干嘛？！”

錢贏無辜地舉起了紙袋子：“那個，禮物?！?/br>
林嘉彥一把抓過去，沒好氣地仍擺著一張臭臉：“謝了，回見！”

錢贏站在原地沒敢動，非常小心翼翼地說：“你看下喜不喜歡？”

林嘉彥氣得不行了，撕開袋子胡亂瞅了一眼，瞧見是條圍巾時本來臉色稍和，但立即就提醒自己不要給這小王八蛋好臉，語氣硬邦邦地要去戳人肺管子：“當抹布挺好?！?/br>
錢贏一點沒動氣，繼續不要臉地討好：“你披抹布都好看?！?/br>
林嘉彥無言以對，只能飲恨磨牙：“好看難看跟你有關系嗎？”

錢贏沒說話了，只是看著林嘉彥眨了眨眼，目光熱切深情，教被看的那個人漸漸承受不了。

林嘉彥深呼吸，再深呼吸，說：“你讓我自己待會兒行嗎？”

“哦……”

錢贏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肩膀落下來有點蔫，仿佛是將要被拋棄的大狗，默默低下頭像是要轉身。林嘉彥沉著臉，一點沒心軟地看他動作，錢贏硬著頭皮以慢動作分解的架勢徐徐轉過去，耳朵豎得老早，聽林嘉彥平緩的呼吸，也分辨著這鋪滿了厚地毯的走廊里任何一點微小的動靜。

可惜，一無所獲。

他只能動作僵硬地走出了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像是怕踩死螞蟻，但是隨著與身后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他的心是真的落了下去，倘若人是長著尾巴的，那他的那條一定是已經垂落到地，毫無生機了。

在近乎于絕望的寂靜空間里，忽然有個聲音輕輕咳嗽了一下，那人不怎么自然地開口，聲音輕得基本屬于不怎么有誠意讓人聽到的低微。

林嘉彥說：“你，昨晚是不是沒睡覺？”

錢贏霍然轉身，非常清晰響亮地回答：“是??！能借張床睡會兒嗎？！”

第21章

林嘉彥摸出房卡扔給興沖沖奔過來的這一位，語氣盡可能冷淡。

“1609，睡去吧，我去師兄那屋說點事兒?！?/br>
錢贏明顯是愣了一下，但是隨即就掩飾住了自己的神色。林嘉彥也在瞬間明白過來，臉上表情一僵，立即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的腳步相當快，幾乎是落荒而逃。錢贏手里捏著那張房卡，嘴角弧度大得簡直要笑出了聲。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得意忘形，而是老老實實去了1609，開門上床，非常陶醉地用力抱了一下那個柔軟高彈的枕頭。

錢贏想入非非地在床上滾了一圈兒，閉上眼睛思考了一百零八個不可描述的念頭。還沒想出個究竟來，床頭電話響了，林嘉彥平平板板的聲音在那端說：“去吃飯吧，你想吃什么，師兄請，我定地方?！?/br>
錢贏琢磨了一下，說要去吃點京味特色，不要宮廷菜和官府菜，就是平民小吃。林嘉彥掐了掐腦門兒，帶他們去了北新橋。

瑪莎拉蒂從東直門內大街慢速轉進了東四北大街，一整條簋街在飯點這時段飄浮著快活的熱鬧，人間煙火驅散了冬日的寒，穿著貂皮的長腿妹子踩著十厘米高跟快步從車后經過，小情侶們在熱熱鬧鬧自拍。季昀望著車外嘆了一句：“中國人的夜生活，真是美好?！?/br>
錢贏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撥轉方向盤，接他的話：“要不我不樂意待在外頭呢，什么都好，就是隔了一層?！?/br>
季昀挑了下眉梢沒說話，林嘉彥板著臉，一路上一言未發，這時冷冷地來了句：“靠右停，到了?！?/br>
錢贏說想吃平民小吃的時候，就沒指望會是多好的館子，但是當林嘉彥帶他們進了這逼仄的小店時，他還是有點驚訝了。

至于季昀，更是生平第一次踏進這種人邊坐著人、腳邊挨著腳的街頭小店。

林嘉彥扯出個寒意森森的笑：“兩位，坐啊?！?/br>
往哪兒坐啊，壓根沒有一張完整空桌。季昀難得手足無措，站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錢贏四下里望了望，找了個空著兩個位置的桌子，跟正甩開腮幫子大吃的倆爺們打了個招呼：“哥們，拼個座兒?！睂Ψ經]理他，頭也不抬，錢贏直接就扯開了椅子，沖季昀一招手示意過來。

林嘉彥就是沖著不讓這倆痛快來的，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一個抱了看戲的念頭滿肚子壞水，另一個更是死皮賴臉怎么打擊都不后退。既然如此還客氣什么呀，要裝好人請客吃飯是吧，來吧，歐洲人最恐懼的內臟——還是豬內臟。以及這潑辣濃烈的粗糙滋味，他相信這一大碗鹵煮火燒能教會這兩個怎么做人。

他要了大腸小腸肺各種齊全的三大份，然后送到了那一桌上去，又抽了個凳子過來往夾縫里一塞，看著錢贏老老實實窩下高大身材，他這邊兒笑瞇瞇兩雙筷子啪的一按：“趁熱吃，滋味最好！”

季昀以視死如歸的表情下了第一筷子。

錢贏倒是面不改色，筷子尖撥了撥清亮湯汁里的豐富內容物，然后對林嘉彥說：“你以前上學時常來吃嗎？”

林嘉彥沖他斜斜一瞥，非常有氣勢地嗯了一聲。

錢贏就笑了：“我就是想嘗試一下你曾經吃過的東西。不用多精細，但肯定是你愛的滋味?！?/br>
旁邊的季昀臉色一變，似乎很想吐出來，卻不知是因為吃不慣的內臟，還是這教人牙酸的對白。

林嘉彥臉色一冷，索性不理，低頭開吃。

季昀以最大程度的禮貌和接受力，吃了小半碗以后便不動筷子了。林嘉彥假惺惺地問，飽了嗎？季昀說，差不多了。林嘉彥又說，再來點喝的？季昀盯著他的眼睛，說，只要礦泉水。林嘉彥說哦。

一招手，叫服務員來了瓶農夫山泉，一邊遞過去，一邊假笑：“真遺憾你錯過了北京小吃里的精華?！?/br>
季昀手一抖，連聲說不必了。

錢贏悶著頭吃，他其實算好養活，雖然自個兒長了個刁鉆的舌頭，但也算能屈能伸。尤其是此刻林嘉彥坐在他旁邊，擁擠的一張餐桌下他們挨得極其近，錢贏的大長腿在桌下幾乎無處安放，便不得不隱隱約約靠向了林嘉彥那一側。他似乎能感覺到隔著幾層布料的體溫和修長觸感。就著這番意yin，吃什么都痛快得不得了。

于是就在林嘉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