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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雖然如此,可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烏巴山這么大,要藏幾個人還不容易嗎?況且現在天氣漸漸開始回暖,更是無人敢踏足山林深處一步。蜀地的這些巫師,信神不信命,拿刀架著脖子都不愿意上烏巴山?,F在的西蜀每天都在死人,圣上為水患而焦灼,又要安撫百姓,鎮壓蜀地動亂,又要擔心太傅,唉——”蕭和住在城主府里,知道自家父皇心緒不佳,忙于政事,于是盡量不去打擾他。他也想念李承歡,但知道自家先生一時半會兒估計回不來,于是就把心思放在了先生的jiejie——李德賢的身上。李德賢也是剛知道真相不久——李承歡其實做了皇子的太傅,而他口中的那位“少爺秦公子”,就是大夏的當今皇上、夏景帝蕭乾。當初她若沒有和梁生私奔,現如今,說不定就會是景帝蕭乾的妃嬪。這個人現在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而她卻是一邊恨他、一邊怕他、一邊感激他、一邊敬畏他。相比起景帝蕭乾,面對蕭和,就容易得多了。蕭和很會討人喜歡,至少很討李德賢的歡心。他是李承歡教出來的,身上有李承歡的影子——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她這個jiejie,是不可能感受不到的。第67章做我的新娘這一日,城主郭儉的夫人請了位老大夫進府里來看病,老大夫開了藥,又囑咐廚房近段時間可以多熬一點紅豆粥,紅豆氣味甘、酸、平、無毒,有清心養神之功效。城主府的大廚會辦事兒,多了個心眼兒,便也給府里的貴人們都留了一碗。蕭和端著紅豆粥跑到李德賢住的地方來,這是城主府內院的一個小院兒,跟郭夫人住的地方很近。蕭和到的時候,郭夫人正拉著李德賢在花園里散步。花園里景色有些凄涼,花花草草經過大雨的摧折,都顯示出不堪冬寒的疲態來,反而是園中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越見光滑圓潤,惹人心憐。李德賢抬眼看到蕭和端著粥碗邁著小短腿向她跑來,紅葉在他后頭小心翼翼地跟著,趕緊就迎了上去。“怎么了?跑這么急?看這小臉兒累得……”李德賢用手捧了捧蕭和紅彤彤的小臉蛋兒,看著明明是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臉觸手卻是一片冰涼。她又趕緊招呼了人來把粥碗端過去,給蕭和手里塞了個暖手爐。“我想要吃粥,再不喝就要冷了?!?/br>紅葉在身后補充道:“和兒是想要李姑娘喂他?!?/br>李德賢笑了一下,把粥碗重新拿過來,狠狠地舀了一大勺,送進蕭和嘴里。郭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上來,笑說:“咱們還是快快回屋吧,外頭冷,別給小皇子凍著了?!彼ь^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心底的憂慮浮現在臉上,“看這天兒,怕是又要下雨了?!?/br>眾人憂思重重,李德賢和郭夫人作別,領著蕭和往自己的小院兒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紅葉突然停了下來,說:“李姑娘,皇子就暫時麻煩你了?!?/br>李德賢回頭看了她一眼,沉默半響,才說:“好?!?/br>把蕭和交給李德賢之后,紅葉就回到景帝身邊復命。景帝正站在院子里看天色,云的顏色一濃,小雨就綿綿密密地下起來了。他回到廊下,看著雨水落到院子里的鵝卵石地面上,水光瑩瑩,一片昏色,隱隱像是映出了什么人的影子。“皇上,皇子已經交給李姑娘了?!?/br>景帝只稍稍點點頭,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個。紅葉單膝跪在地上,良久才自己慢慢站起身來。“紅葉,”景帝慢慢說,“你們是不是覺得,孤……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紅葉聽到他這樣問,又垂下眉眼,低下了頭。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景帝回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罷了,我們走吧?!?/br>蕭乾在清河城的大牢里最后一次審問青巖,他仍是死死咬緊牙關,什么都不肯說。“你不說,孤也就不逼你了?!?/br>青巖愣了一下,就見景帝揮手讓旁邊的人打開了他手腳上的鐐銬,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他后脖子就是一痛,被人砍暈了過去。景帝找人仔仔細細查了清河城里和蜀王宮以前所保存的史料,得到了烏巴山完整而準確的地形地勢圖。這座山雖然危機重重,但危險之中,卻往往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人間寶地。王公觳逃出蜀王宮十年,他所做的,并不只是找到了蜀王室后裔、重建了烏巴山山寨而已,有跡象表明,他曾經和西北大漠的異族人通過商,用蜀王室陵墓里幾百年的豐厚陪葬品換取了大漠的兵馬和糧草,就養在這烏巴山里。狡兔三窟,這句話用在王公觳身上再合適不過了。他們此行沒有帶任何官兵,除了青巖這個說不定會派得上用場的人,就只有蕭乾、張怙、紅葉三人。“你們這是去送死?!鼻鄮r醒了之后,知道了他們要干什么,于是毫不客氣地說。“即便是去送死,我也要試一試?!笔捛f,“況且,我早年來西蜀游歷的時候,這兒的一個巫師曾經給我算過一卦,說我能活到七十五歲。所以,我絕對不會死在這里?!?/br>“蜀地的巫師只卜天命,不算人事,”青巖搖了搖頭,說,“你遇到的那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巫師?!?/br>“就算是個騙子又怎樣?”蕭乾說,“區區一座烏巴山,在我眼里還翻不出什么大浪來?!?/br>“可是現在翻出的這點兒水花,不也已經讓整個大夏不安了嗎?”蕭乾反手抽出背上的弓搭箭上弦,直直對準青巖。青巖站著一動不動,死死盯住箭頭和箭頭后的那雙眼睛。不料蕭乾卻手一偏,那支箭堪堪擦過青巖的耳朵,往他身后呼嘯而去。箭落處傳來一聲哀鳴,張怙快速跑過去把獵物撿回來,是一只毛色棕褐的黃鼠狼。“這東西名聲雖不好,但一身皮刮下來,在這個時節也能賣個好價錢?!笔捛蜒傺僖幌⒌狞S鼠狼提起來,感覺這東西垂死之際開始放臭氣了,趕緊就把箭拔下來,把黃鼠狼丟開了去,“要是把尾毛拔下來,說不定也能做出一只好筆?!?/br>瀕死的黃鼠狼在草叢里撲騰了兩下,就沒有動靜了。蕭乾隨手拔起一把草,一邊慢悠悠地擦拭箭頭上的血,一邊說:“可惜這東西對我來說,還沒有一支箭來得更有價值?!?/br>青巖的眼神凝了凝,蕭乾當先一步走在他前面,似乎就這么放心地把后背留給他。這個時候張怙面無表情地催促了一聲:“跟上!”他才明白,是他想多了。其實若真論武功,蕭乾并不在他之下。況且這兒還有個紅葉時時刻刻、寸步不離地護在她主子周身,還有個張怙死死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們根本就不擔心他會搞什么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