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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以來,她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夏最有權力的人,一邊驚為天人的同時,卻隱隱覺得,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景帝懷里的人。李承歡自進宮以來就一直待在東宮,幾乎沒在皇宮里其他地方走動過。趙璟貞自然聽聞過太傅其名,但卻并無緣得見太傅其人。她的熟悉感,來自三年前景帝選妃的時候。這眉、這眼……當時,她雖然沒有親自畫過這樣一張臉,然而對它的每一根線條都有朦朧的印象。對此,朗日生的印象更為清晰。然而不管是她還是他,都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蕭乾撩撩李承歡額前的頭發,慢慢說:“你們若是能夠畫好他,重重有賞?!?/br>李承歡剛吃完飯,困意上來了,就窩在蕭乾的懷里閉了眼睛。臉色紅潤、面容平靜、呼吸平穩,端的是一副好姿態。趙璟貞深吸了一口氣,提起畫筆,在紙上輕輕勾出一根線條。“皇上……”畫了有半個時辰,趙璟貞弱弱地開了口,見景帝朝她望來,就低了頭,說,“能不能讓……公子睜開眼睛?”景帝沒有說話,她就又接了一句:“我想畫一畫他的眼睛?!闭f完,她忽然覺得自己底氣足了一些,于是大膽地抬起頭來,與景帝對視。景帝突然笑了笑,然后看向懷里的人。趙璟貞心臟停跳了一拍,她覺得,皇上這個眼神,簡直是要膩死人啊……“那就畫一雙漂亮的眼睛吧?!笔捛p輕喚了喚懷里的人,“承歡,醒醒——”李承歡皺了皺眉,蕭乾低頭在這雙眉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李承歡方睜開眼睛。剛開始還有點兒惱怒,然后一看到他,眼睛里就盈滿了笑意。“秦大哥……”蕭乾說:“你看一看她——”李承歡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姑娘正盯著自己看。他笑了一下,隨即就轉回頭來,更深地窩進了蕭乾的懷里。“看清楚了嗎?”“啊……???”趙璟貞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然后就趕緊答道,“回皇上,看清了?!?/br>“既然看清了,那就好好畫吧?!?/br>畫完之后已經是夜幕降臨了,趙璟貞抱著畫具和朗日生一起走在深夜的皇宮里。朗日生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著。走了很長一段路,她終于忍不住停下來,叫了一聲:“朗畫師——”朗日生停下來回頭看她,什么都沒說,在她頭上輕拍了一下,然后才開口:“在這皇宮里,你遲早得習慣這樣的事兒。少說話,多動筆,不要對什么事兒都好奇,才能好好活下去?!?/br>這句話的意義,在幾天以后趙璟貞就深刻地體會到了。畫院有一位畫師,奉命給坤和宮的太后畫像,結果因為把太后畫老了,被拖出去打了一頓,回來的時候就半死不活了。聽宮人們說,近來那位太后的脾氣很是暴躁,整個坤和宮白天夜里都戰戰兢兢的。趙璟貞想到自己給那“美公子”畫的畫像,心里不禁一陣后怕。李承歡的臉上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疤痕,然而畫師看得精細,趙璟貞就如實把它畫了下來。景帝最后看到畫好的畫像,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就舒展了開來,并沒有怪罪她。趙璟貞覺得,自己是真的命大。而相比之下,鸞儀宮倒是每天都歡聲笑語的。新來的劉霖劉小公子很會討人喜歡,常有辦法把人逗樂,雖然趙璟貞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這個乖孩子和那天在畫院里撕畫的頑劣小公子是同一個人。第48章舉頭三尺公元二百四十八年,也就是景帝五年的九月底,大夏國和大汗國的北方邊境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大汗立國其實比之大夏要早得多,且北方草原之境,不像中土大地上朝代更迭頻繁。夏啟帝稱帝建立大夏國的時候,中土大地上各小國林立,局勢錯綜復雜,那時的汗王大抵沒有現在的野心,大汗的戰馬到了與草原相接的北方高地就止步不前了。中土大地的亂局前后持續了近百年,先帝率領大夏軍隊在中土大地上征戰四方的時候,大汗的上一任汗王拓爾只斤尚在壯年,野心勃勃,時不時來攪個局,妄想從這口大鍋里面分一杯羹。結果大夏雖然沒讓大汗占到什么便宜,但也沒能從北方撈到一點兒好處。自那時起,大夏和大汗在表面上就一直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你不來惹我,我也不去管你的閑事兒。兩國官方的往來幾乎沒有,但民間的正常貿易也被默許。直到二百三十八年,羅庸將軍率領大夏的軍隊攻占了蜀國的王城錦城,蜀國滅亡,大夏在蜀地設置了西蜀府,大汗和大夏之間表面的和平才被打破。兩國之間開始互派細作,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算來也就是在那一年,年僅十六歲的景帝把原本是御林軍的紅燭安排到了年輕的十七王子拓爾跋身邊。在二百四十五年大汗王位爭斗前夕,十七王子拓爾跋一手制造了鹿鳴山的行刺事件,在那次事件中,大汗人用的竟然是蜀地的劇毒,景帝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之后老汗王死了,拓爾跋即位為汗王之后忙于內斗,無暇再來侵擾大夏。今年的九月,大汗國境內最后一股反抗拓爾跋的勢力被逼得走投無路,闖到了大夏北方邊境駐軍的地方。這幫人原本想暫時投降尋求大夏的庇護,結果卻因為語言不通,被當成入侵者殺了,說來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大汗王室的幾匹戰馬在邊境線上逡巡許久,然后就像在這兒兜了個風一樣,調轉馬頭又回去了。景帝在半月廊的寢殿里看了這份關于北方邊境sao動的折子,然后就在這里召見了神機先生的徒弟,來自天一谷的東風寒——自號“明察”。“先生年事已高,不便于行,由明察代為進宮面圣,還望圣上——海涵?!?/br>景帝下了朱批,然后就把折子扔到一邊,說了一句:“明察先生當真能夠‘明察’嗎?”東風寒年紀不大,卻是神機先生最為看重的弟子,心氣高傲,面對大夏皇帝的質問,也頗有那么一份傲氣。“明是非得失,察天地命理——明察自認還不能完全參透?!币酝藶檫M,這話說得有分量。景帝沒有什么情緒地“哼”了一聲,然后就繼續拿過手邊的折子,批改起來。東風寒見自己被晾在一邊,臉上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想自己挑起話頭來——若是等這個皇帝開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去。“皇上……雖然先生不能親自來,但我走之前,先生曾經吩咐了幾句話,著我務必要一字不差地帶到——”聽到他這么說,景帝挑起眉眼來,深吸了一口氣,扔了筆。“紅袖,把承歡帶過來?!?/br>東風寒沒有看到任何人,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