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澄還沒問完，簡明澈就“啊、啊、啊”地打斷他的話，窘迫地說：“我知道，我們一直是住的兩間房，你要相信你的meimei。再說，現在有這個閑工夫盤問我，還不如好好兒關心關心你自己。明天你還能去工作嗎？”

簡明澄皺起眉頭來，說：“下午先去醫院看看再說，要是有可能傳染給學生，我就請個假?！钡幌氲秸埣俪绦蛑爆?，頓時又頭大起來。

簡明澈本來說下午要陪他一起去醫院，但簡明澄說不用，她也就沒再堅持。

獨自一個人去醫院，獨自一個人吃飯，獨自一個人在城市的洪流中踽踽前行，生活似乎一時之間回到正軌。不管是顧恩重還是方俊乾，都漸漸淡出他的視野。

十一月二十五日至二十七日，國際輪滑節暨第十五屆全國速度輪滑錦標賽在武夷山舉行。郭少陽找他請二十八號的假，簡明澄沒有批。

“別呀！”郭少陽大苦，說，“老師，我們二十八號不一定回得來，您要是不給批，我這就算曠課了?！?/br>
簡明澄說：“你又不參加比賽，二十六號就是周末，你早一天回來不行嗎？”

“看這種比賽，哪兒有看到一半兒就回來的道理？”

“我這兒沒有你那種道理，”簡明澄說，“這種假我不能批?！?/br>
郭少陽一臉喪尸一樣的表情，無可奈何地把寫好的假條拿回去。他走到辦公室門口，又猶豫著回過頭來問他：“簡老師，那下個月在青體院舉行的錦標賽，你還去看嗎？”

簡明澄一瞬間覺得有點兒心軟，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于是模棱兩可地說：“要是有時間，我一定去?！?/br>
結果，他還是沒去。

十二月又是大學的考試季，這一年考試結束得特別早，基本上在十二月中旬左右，各個學院的學生就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離?；丶?。就像黃昏既至，離巢的鳥兒終于開始歸家，但總有這么一些人，無家可歸。

第16章緣來不速客

“我們都知道，自零九年首次問鼎金像獎影帝到現在，時隔七年，顧恩重呢……也是憑借，再次提名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每一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喜歡問藝人這樣的問題……”女主持人一笑，語氣并沒有刁難的意味，反倒更像是兩個老朋友在一起聊天，問道，“你自己對這一次捧回小金像有沒有信心？”

攝影棚里燈光打得很足，從這里看下去，觀眾席只是黑黝黝的一片。但他仍是對著觀眾席的方向一笑，就像他一貫所做的一樣。

“這個問題要是回答不好，可是會得罪很多人?！?/br>
現場觀眾會意地發出一陣友好的笑聲，女主持人也笑道：“沒關系，反正這一周其他幾位提名演員也會來我們節目做客，導演可是算好了要拿你們的回答來做個大新聞的?！?/br>
如此這般，現場的節奏一直把握得很好，雖然說討論的話題都很犀利，但意外地顯得并不緊張。節目最后，話題轉移到顧恩重新拍的電影上來。因為電影題材并不屬于通常受春節檔青睞的合家歡電影，所以并不參與賀歲檔的角逐，而要等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左右才能跟觀眾見面。

這是顧恩重在年前接的最后一個通告，料想也會順利結束，但就在錄制的最后兩分鐘，卻出了一個小狀況，攝影棚的燈光突然壞了。

這邊導演在喊人來檢查，請現場觀眾稍安勿躁，很多人就打開手機屏幕來照明，一時間觀眾席上星星點點的一片。

女主持人笑說：“導演組每年都要整這么一出，待會兒還有個互動環節，你也不要見怪?！?/br>
顧恩重隱隱猜到將要發生什么，笑說：“這是一片心意，我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待會兒……我需不需要表現得驚訝一點兒？”

“你是很會演戲，不過在這兒就不用了?！迸鞒秩松埔獾?，“表現得太驚訝反而不正常。對了，先說一聲，生日快樂?！?/br>
顧恩重點點頭，笑道：“謝謝?！?/br>
幾個小燈亮起來，有人從舞臺的右邊慢慢推出一輛小車，這時全場的觀眾都站起身來，廣播播放起生日快樂歌，觀眾們便跟著音樂一起唱，沒有一個人感到意外。顯然，這是早就安排好的節目環節。

車上的蛋糕里一共插著三十六根蠟燭，顧恩重一一吹滅，全場的燈光才次第亮起來。

“謝謝大家，這是我人生的第……三十六個生日，雖然我現在已經是越來越怕過生日的年紀了，但能夠跟大家一起過，還是很感動?！?/br>
女主持人笑著舉起話筒，說：“今天我們節目組還特意安排了一個互動的環節，就是從顧恩重的手機電話簿里挑出一個人現場連線。大家想不想看看我們的顧恩重是怎么向人要生日禮物的？”

現場觀眾很配合地說：“想——”

顧恩重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那一邊，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為他撥出一個電話，在電話還沒接通的時候，女主持人說：“連顧恩重都不知道我們的工作人員播的是哪個號碼，說不定我們能收獲什么驚喜哦?！?/br>
女主持人意有所指，現場觀眾很配合地歡呼起來，顧恩重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

就在人們快要以為電話無人接聽的時候，擴音器里終于傳出來一個聲音，不過讓大家有點兒掃興的是，雖然只是一個“喂”，但很顯然聽聲音這并不是一個女人。

簡明澄直到走到陽臺上，才敢接起電話。雖然說是南方，但這個城市一到冬天，天就黑得特別早。樓下有幾個孩子騎著自行車呼嘯而過，這都是藤大老師的孩子，有些就在西門那邊的附屬幼兒園里上學。孩子在前面騎車，幾只穿著花衣服的寵物狗就在后面追，看起來像是博美。

電話那邊有一陣子沒有說話，簡明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拿下手機來一看，沒錯，確實是他。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簡明澄覺得顧恩重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并沒有多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簡明澈都在他耳邊念叨一天了。

他心想顧恩重的開場白還真是老套，猶豫著，說了一句：“生日快樂?！?/br>
顧恩重，三十七歲，生日快樂。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想問他國慶的時候是怎么回事兒，想問他后來為什么不聯系自己，想問他在他心里簡明澄到底是什么，想問他和自己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個時辰，對他來說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但他發現臨到出口時，這些話全都變成了一聲嘆息。

“那你準備送我什么禮物？”

顧恩重在電影里說過無數rou麻的臺詞，但到了這兒，怎么什么情趣都沒有了？

簡明澄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直白地開口跟自己要禮物，他能送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