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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常母的瞳孔一下子收縮,膝蓋一軟,一下子跪倒在許盛陽面前。許盛陽一驚,立刻伸手,在常母的膝蓋觸地之前扶住了她。“阿姨!你……”“謝謝你……”常母的淚水如同屋檐下融化的灰色雪水,渾濁卻那樣的深情:“真的……謝謝你……”許盛陽的眉頭微微蹙了蹙,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忍,輕聲道:“……現在治好meimei的病才最重要,其他的,現在不用多說了?!?/br>聲音已經哽咽,常母只是瘋狂地點頭。顧為看了姚桃一眼,姚桃立刻過來接過常母,將她扶到了一邊的凳子上,輕聲地安慰著。雙眼還看著悲痛入骨的常越母親,許盛陽看向霍敦,道:“能幫我打電話給小姨嗎?我的手機沒電了?!?/br>霍敦點點頭,轉身撥通了許樂瑤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許樂瑤冰冷的聲音傳來,霍敦將手機給了許盛陽。“喂。小姨,是我?!?/br>“對,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商量……”……許樂瑤掛斷電話的時候,神色非常復雜,甚至充滿了疲憊。丁贏看她狀態不對,問道:“怎么了?是桐楠那邊出了什么事情嗎?”許樂瑤微微搖搖頭,似乎是不想說,丁贏頓了頓,明白了幾分。元源此時也坐在二人身后,本來是帶著耳機睡著的,聽到桐楠二字,立馬張開了一雙湛藍的眼。“怎么了?”許樂瑤仔細思考了片刻,想來這兩人都和桐楠有著或多或少的關系,輕聲道:“常越的meimei得了胃癌,盛陽希望我們家能夠幫她們一把?!?/br>元源的瞳孔微微一收縮道:“在哪兒?”許樂瑤轉頭看著他:“第一醫院?!?/br>“霍敦也在那兒?”“嗯?!痹S樂瑤一邊說著,一邊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是他打的?!?/br>“這家伙真是……”元源一下子站起身,看著比賽場上毫無懸念的昌恒現狀,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要別人聽話,自己從來不會好好聽話!”丁贏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看著元源離開的背影,又看向許樂瑤道:“常越的家境不好嗎?”許樂瑤蹙起了眉頭,道:“母親是一個普通的教師,meimei上小學……但是沒有任何他父親的資料?!?/br>微微一愣,丁贏道:“這是什么意思?”許樂瑤轉頭看著丁贏,眉頭微微蹙起道:“他的父親,應該身份很特殊?!?/br>許盛陽推開門的時候,常越正坐在meimei床邊,臉上投落下昏黃的燈光,看不清表情。輕輕關上門,許盛陽第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倒是常越先說了話。“……我聽我母親說了……謝謝你?!?/br>抬起頭,還是那張棱角分明,顯得英氣十足的臉龐,只是此時那漆黑的眼眸卻染上了一層灰敗。許盛陽有時候很想不明白,他從小在醫院長大,那么多男人,經歷了多少生活的磨練,在親人的病床前都會忍不住悲痛哭號。可是常越沒有,他甚至顯得很鎮靜。像是沒有感情一般。但那雙悲痛到骨髓深處的眼眸和緊緊握著meimei手的寬厚手掌出賣了一切。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許盛陽走到常越身邊,坐下,看著窗外已經亮起的燈光,道:“……癌細胞還沒有擴散,機會還很大?!?/br>“嗯?!?/br>一下子又是沉默。許盛陽甚至在心里默默嘆息,想來周樊樊說自己冷場的本事,原來是真的。可是唯獨這個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看過那么多生死別離,他從來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不哭?”常越低沉的聲音響起,突然打破了沉默。許盛陽神情還是淡淡的,沒有說話。常越早就明白許盛陽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坐起身子,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呼吸罩下小小的臉。“……這種事情,我從出生就開始不斷地經歷了?!?/br>轉頭看著略微有些吃驚的許盛陽,常越勾起一個有些悲傷的笑容,道:“你們是不是一直很好奇,為什么沒有我父親的資料?”心中一跳,許盛陽看著常越剛毅的側臉和肩膀輪廓,聽著他淡淡道:“我父親,是一名特警。臥底黑道的?;旧峡梢运闶?,混黑路的?!?/br>瞳孔一下子縮緊,許盛陽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卻看見常越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算是警察,因為他是個軍人。姑且算是特種兵吧,只是因為我的大姑姑是死在黑社會手里的,他執意要作這一行?!?/br>“我從小就知道我爸是混黑道的,而且他在黑道上的身份是雇傭者?!甭曇魤旱土艘恍?,常越一笑道:“倒是沒有你們想的那么酷,就是誰給錢就幫誰辦事兒。有些時候包括殺人?!?/br>“當然,所謂的殺人,也只是直接和警方取得聯系,秘密逮捕,再偽裝成對方已死的樣子?!?/br>“我其實一直很不能理解,他為什么常常不回家,回了家也只是倒頭睡覺,甚至是我的走路聲都會把他吵醒。他也從來不帶我出去玩,不參加我的學?;顒?,甚至沒有在白天露過面。以至于從小到大,我都已經習慣了我自己是一個‘單親’兒童?!?/br>“母親因為壓力過大,變得很憔悴。雖然經濟上有保障,但是我們還是生活地很辛苦。我一度非常恨他?!?/br>微微一笑,常越剃成平頭的頭發和結實的脖頸線條在燈光下顯得無比清晰,他看向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神情都沒有變化的許盛陽,繼續道:“上了初中,我是個不良少年,打架斗毆,甚至一度加入過黑社會。直到有一次,我在黑社會里遇見了偽裝出任務的他,他當時看見我的表情,我現在都記得。第二天,那個組織就被端掉了,他回到家,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光?!?/br>眼神微微閃爍,常越似乎想起了一些很渺遠的記憶:“……我第一次見到他哭。只有一顆淚水,他打完我,蹲下來,摸著我的頭,說了一句話?!?/br>“他說:你永遠不要像爸爸一樣?!?/br>一口氣說完這么長一段話,常越的眼神有些飄忽,甚至隱隱透露出更為濃厚的悲傷。他轉頭看向許盛陽,突然問:“喂,許盛陽。你想要當醫生嗎?”許盛陽一愣,腦海里突然劃過無數個鏡頭畫面,血腥的痛苦的,他微微閉上眼睛道:“……我不知道?!?/br>常越的眼神閃了閃,看著許盛陽,道:“……我從那一天開始,真正知道了我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在從事什么樣的工作。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想像他一樣,做一名軍人?!?/br>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