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該怎么辦？”他輕呼一聲。

    寒冬已然過去，帶來了一片片淺綠，那是初春的顏色。

    喬小池那久治不愈的傷口被治好的消息快速傳開，空和秦修錦率先抓住前者，上看下看在，左看右看，好似通過這般，就能將其中的秘密看出個頭。

    “是錦年的血?！?/br>
    兩人愣怔很久，想到后者不僅是個久負盛名的醫學天賦，還是異能者，瞬間明白了什么。

    空隨便找了個由頭支走了秦修錦，沉默半響之后，這才開口。

    “池姐，其實我不是天生的異能人?！?/br>
    喬小池點頭，這點并不難猜。

    “我的治療恢復能力是來自錦年……錦年是那老頭最初的實驗品原材料……”

    空走了。

    喬小池一人發呆，定定坐在沙發之上。聞屋瓦之上的聲音，快速從天窗穿過。果見黑衣男人端坐其上，雙眸定定看向天邊云彩。

    “錦年一直在保護我……”男人淡淡吐出，神色掩飾不住的悲傷。

    喬小池不答，靠近暗羽，距離后者半米之內，坐下。

    “他是第一個將我當正常人看待的人，不僅給了我避難的場所，還讓我體會到什么叫做友情，將我從黑色深淵之中拉出。有他在，我才不會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

    “后來，他被人追殺，在關鍵時候，竟然被一圈巨大光型漩渦帶走，徹底失了蹤跡，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男人的聲音哽咽起來。

    “曾經的我也是這么認為的……直到我和一個蒙面人打斗，陰差陽錯之下，被對方暗算，身死不成，反而掉落進黑色漩渦，再睜眼，就是這里?！?/br>
    “我在這里看到了他。他變了——”他苦笑一聲，“又好像沒變?！?/br>
    “他活著，好好地活在這個時空，我很開心?？墒恰昂罂偣泊塘宋胰齽?，卻招招不致命?！?/br>
    “他會說出很多絕情的話，想要和我分清界限?！?/br>
    “你們……”喬小池插口，“你既知如此，為何還要……”

    男人轉眸，雙眼早已紅透，隱忍著淚水模樣。

    喬小池以為那些痛苦流涕之人才是最悲慘，比如說曾經的她。

    可見到暗羽這般模樣，她這才明白一向不哭的人，突然哭了，卻還在極力隱忍，這才是最悲傷。

    她閉了口。

    “這是我后來在見到師父之后，才明白過來的?！闭Z氣飽含悔意。

    如果說起初他只是懷疑，并不確定，在見到錦年自殺之時，他這才驚覺對方的苦。

    在感受到師父的存在之后，他徹底明白過來錦年一直是被對方控制的人偶。

    淚水順著粗糙的肌膚，緩緩下落，神色悲痛不已。

    “你說，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喬小池不說話，看向無邊無際的天邊，深吸一口氣。

    “也許——死亡是他所追求的吧……”

    179磊落軒昂

    初春的風寒冷，沁人心骨，好似回歸到寒冷的冬天一般，讓人難以忘懷。

    屋瓦之上，瓦片之間，點點灰色塵土夾在其中。

    片片粘濕之下，一點點一團團一簇簇綠色生命嶄露頭角，堅強拼搏著，努力向上延伸。它們要追尋新的人生，新的開始，新的體驗。

    寒風，不懼。

    寒雨，不怕。

    寒露，不倒。

    它們傲視群雄，開啟新年伊始。

    女人的聲音輕柔，徜徉，飄散在呼呼寒風中，經久不散。

    男人的眸依舊通紅一片，情緒漸漸淡了下去，之前的悲痛好似不曾存在一般。他轉過身子，看向更遠處，眸色深沉，好似掩藏著無盡星空，那里是讓人見不到最底端的色彩。

    女人不急于得到答復，隨著男人的視線飄向遠方。

    很久之后，沉重悲傷之聲傳來。

    “我知道！”

    閉上眼，耳邊再度響起杯盞交錯之聲，過去那少有的幸福日子，或悲歡，或痛快淋漓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落英繽紛，繁花似錦，如夢如幻的高山之上，灼灼桃花飛舞，蔥郁大樹之下。

    彼時，年少輕狂的師兄弟，笑飲美酒，暢談人生，身邊是善解人意的白發綠眸少女。

    “暗羽，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會入得你的眼？”

    黑袍少年挑唇一笑，“師兄你就很不錯?！?/br>
    錦年大笑，從小南手上接過杯盞，“我指的是雙修道侶?！?/br>
    暗羽不答，良久，這才悠悠開口“應該沒有！”

    自母親悲慘死在他的面前，他便覺世間任何人都比不上偉大的母親，他的情早已被自己親手斬斷！

    “你呢？準備何時和小南締結道侶？”

    小南羞紅了臉，快速低下頭。

    錦年卻是神色愣怔，良久回答不上來，終吐“等我們都安全之后?！?/br>
    暗羽單純，不知那話中之意，更不曾深想。再見錦年雙眸深處所展現出的一絲死志，錯愕，再仔細一看，根本不見。

    自認看錯的他不曾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想必，那個時候，師兄就準備逃離師父的控制，甚至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吧……

    觥籌交錯，談天說地，嬉笑連連的一幕成為不可重溫的美妙記憶。

    回憶的越多，痛苦的越多。

    暗羽閉上眼，強行切斷所有回憶，回歸現實。

    轉眸，但見不知何時，身著單薄衣裳的女人已經躺下，面色亦是痛苦，時不時地夢囈幾句模糊的詞句。

    周銘？

    還是血煞？

    日頭降落，寒風更甚，似是不勝這寒冷。女人雙手抱胸，雙膝彎曲，雙眉緊皺，嘴角開始“咯吱”作響，打起哆嗦。

    “蠢女人！”男人輕笑出聲。

    彎腰，輕柔抱起對方，緊緊將其包裹，阻擋住外面一切風霜雨露，只為提供她最美好最溫柔的港灣。

    這樣的一幕落進靜立在落地窗前的白衣男人眼中。

    秦修錦舒了口氣，“小池，應該會振作起來的?！?/br>
    “池姐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笨樟⒂谝贿?，不茍言笑，那雙沒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