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塵世的日子很像。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天邊明月，心生悲愴之感。未來何其渺茫，她能做的不過是盡最大的能力改變既定人生軌道。

    忽而，明月被烏云遮擋，失去了光明。

    沒關系，還有風，只要風動，那烏云終會散去，光明不滅。

    然——那烏云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漸漸落下，眼看著就要砸到她，待看清，喬小池驚呼“暗羽？”

    這烏云不是暗羽是誰?

    暗羽不答，將大大一壇紅酒放在桌面之上，坐下，眼神挑逗性上揚。

    喬小池……

    這大爺大晚上的不睡覺，抱著一壇紅酒過來，干什么？

    她好像忘記了什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足以再次出賣人格的事情。

    “你——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喬小池指了指桌上，“大晚上，你不會睡不著，想要找人陪你喝酒？”

    暗羽不答，打開瓶塞。

    霎時間，一股濃郁芬芳的紅酒香為撲鼻而來，這味道還有點熟悉，好像是邁克送給她的拉爾拉多的味道。

    喬小池的記性很好，有了這個開頭，瞬間，關于曾經的一幕快速浮現在腦海之中。

    她好像曾經和暗羽這大爺打賭，如果這大爺能夠做出拉爾拉多這樣的酒，就將他當大爺供一輩子。

    那時候的她，怎么會這般愚蠢？

    她快氣哭了——

    “還記的嗎？”男人悠悠長吐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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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什么？”就算記得也不能說記得，會死人的。

    “看來你還真是喜歡和我對著干……”雖是這般說，男人并沒有實行任何懲罰性行為，淡定坐到桌邊，打開酒壇。

    霎時，一股馥郁芬芳的紅酒香味瞬間布滿整個房間，深深吸上一口，便覺心神蕩漾，只想沉醉在這不知今朝是何夕的平凡世界。

    喬小池狠狠吞下一口口水，看一眼對面淡定而坐的男人，再看靜置于桌面，好似隨時在呼喚著她的紅酒，心生艱難。

    要不，暫時從了這個男人？

    可，如果自己打臉，是不是太過難看？以后還怎么和這男人對著干？

    通過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好不容易將自己和暗羽的關系弄成平等的。如今若是自打嘴巴，再次將這男人抬上大爺位置，以后，想要翻身做主人，談何容易？

    內心天人交戰，左思右想，搖擺不定。如此艱難，如此痛苦，抉擇，當真磨練人的心智。

    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呼嘯，雙腿卻是不受控制地挪向男人的方向。后者見到，并未顯現出任何驚訝和譏諷，依舊淡定而坐，嘴角上揚，雙眼期待——

    期待？

    狠狠擦一下雙眼，再看，男人依舊這般神色。

    喬小池懵了對方這是在期待什么？

    “過來！”眼見女人心墻豎起，男人心生不悅，朝她招招手，“待會兒陪我一起賞月?！?/br>
    “這么簡單？”這男人不要她當奴仆了？良心發現了，不再使喚她了？

    疑惑地審視暗羽一眼，喬小池依舊不解，“你的要求就這般簡單？”

    男人鄭重點頭，表情真摯誠懇，倒顯得她小家子氣十足，甚是讓人不喜。

    尷尬咳嗽一聲，她快速坐到桌邊男人對面，一手拿起酒杯，一手抱起酒壇，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這才滿意。

    一口悶，豪云壯志，硬漢既視感頓現。

    在喬小池看來斯文，儒雅，高貴，這些都和酒沒有任何關系。

    既然是喝酒，那就不要忌諱太多，開心最為重要。

    有時候，她更喜歡喝白酒。窖香濃郁，綿長回甘，優雅細膩，純凈透明，豐滿醇厚，余韻無窮……

    不過，紅酒有紅酒的獨特，舒緩身心，輔助睡眠，抗衰老，抗氧化。

    既來之，則飲之。

    喬小池愛吃，也愛喝。轉眼就是十大杯，再看暗羽，但見男人端坐在桌角邊，一手拿杯，慢慢品味，淡然處之，紳士感十足，魅力四射，不禁讓她側目。

    喬小池哧笑這男人是故意來她面前表現自己的？

    好像還不錯。

    一大壇酒，大半入了女人的肚子。喝完，便是履行承諾的時候，不扭捏，不排斥，不做作，率先爬出窗子，還不忘記提醒后者“快跟上啊，不是要看月亮？”

    然后，雙手雙腿并用，狗刨式爬上屋頂，繼而尋了一處稍微干凈的地方，四肢大張，躺在屋瓦片上，毫無形象可言。

    她不在乎。

    暗羽坐在她身邊，神色深沉，神游天外。

    今夜的月并不好看，殘缺不明亮，將秋日的蕭簌表現的淋漓盡致。讓人徒增傷感，喝了酒，傷感更甚。

    喬小池有點理解那些偉大的癲狂詩人們為什么動不動地就悲春傷秋，對月獨飲。

    酒和悲傷的事情脫不了關系，卻也有開心的時候。

    不幸的是，現在的她好像情緒有點低沉。

    “你想回去嗎？”她雙手交疊，枕頭，緩緩開口，語氣淡淡，讓人分不清其中夾雜著的情緒，全身一動不動，定定看著天邊的月。

    男人沒有回答。

    想回去嗎？

    的確有點想回去。畢竟這里不是他的世界，無法徹底融入這里的他，毫無歸屬感。

    可——看一看身邊女人，他生出想留下的沖動。有這個有趣的女人在身邊，枯燥人生變的有趣。若是繼續這么下去，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你呢，想要脫離以前的生活嗎？”他不答反問。

    喬小池思考一瞬，搖頭，“能過簡單快樂的日子，誰愿意去經歷那撕心裂肺的艱難磨礪？我又不是傻子——可是……”

    她一手輕輕覆在心臟之處，“可是啊，自從我失了心，又重新換了心，我的人生就不能由我自己控制了。我啊——”她苦笑一聲，“根本就沒有選擇?！?/br>
    暗羽靜聽不語。

    寒風落了秋葉，冷了人心，卻也帶來了季節更替的希望。

    有人因秋悲傷，有人因秋傷感，也有人因秋開懷，不管是蕭瑟還是落敗，那都是四季的顏色之一。

    人生沒有如果，只有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