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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是這么個解釋。青年的眼里帶了些無奈的溫和笑意,拉著他站起了身,耐心地替他拍了拍衣服上沾著的塵土:“就算你不要我的報償,也該叫我賠償你的損失。你的盆是為了救我打碎的,若是你不要銀子——不妨跟我回府去看看,我府里有不少的陶盆,未必就比你的這一個差的?!?/br>他原本只當這少年是京中尋常人家的孩子,可仔細看少年身上的衣服,卻又覺得仿佛不大像——饒是以他的眼界,竟也沒能看出這是任何一種他所知的布料來。非絲非綢,卻又極順滑柔軟,方才沾上的灰塵只輕輕一拍就都落了下去。這么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年立在自己面前,配上這樣一副靈秀剔透的容貌,實在不虧他止不住得看怔了神。少年眨著一雙清亮的眸子望向他,眉峰緊緊蹙著,顯然是在努力理解著這里頭的因果轉折。青年也不急,只是含笑耐心地望著面前的少年,輕輕揉了揉他的額頂,又溫聲哄道:“我叫穆羨魚,你叫什么名字?”“墨止——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止,不是蘭芷的芷……”少年本能地應了聲,又神色認真地特意解釋了一回。青年不由微怔,眼里便多了些忍俊不禁的清淺笑意:“自然,那蘭芷的芷多是給女兒家用的,這兩個字我還是大致能分得清的?!?/br>他只是隨口調侃,墨止卻忽然輕抿了唇低下頭,局促地捻了兩下自己的袖子:“其實——也不都是給女兒家用的。我聽先生說過‘芷蘭玉樹’,就是夸男孩子有出息……”“那是靈芝的芝,和芷不是同一個字?!?/br>穆羨魚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揉了揉面前少年的腦袋,溫聲解釋了一句。眼下看來,這少年大抵還是讀了些書的,只不過理解的仿佛都多少有那么些許偏差,也不知請的是哪家的先生,竟這般的誤人子弟。他自幼便是在書山里長大的,讀書人多少都有幾分好為人師的毛病,更遑論遇上這么一個精靈般清透的少年,更不忍就叫這孩子被這么耽誤了。“你家住在哪里,你的先生是誰?他教你的不少東西都是錯的,若是你家里仍有寬裕,不如換個學識淵博些的先生來教你——”“先生沒教過我,都是我聽先生念書,自己偷偷學的……”他的話還未完,就被墨止小聲打斷了。那張清秀的面孔上忽然就泛起了些淡淡的血色,窘迫地深深低下了頭:“我的家——我還沒有找到,不過我想大概快了!先生說只要我能找到盆,就能找到家了……”第2章拐跑了.“需要先找到盆嗎?”穆羨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顯然是還沒能參透墨止這話里面的真諦,只當是什么特殊的風俗信仰。也就沒再過多追問,只是暗自記下了,打算回去再翻書查一查。“是什么盆都可以么?我家里的房子才剛蓋好,倒是有一些尚且無用的盆盆罐罐——若是能用的話,你便去挑上一些,也算作是我害你打碎陶盆的賠償了?!?/br>墨止目光微亮,期待地抬頭望向他,又繃著臉認真地思量了好一陣,才終于輕輕點了點頭:“我只要一個就好了,先生說不可以腳踩兩只盆,三心二意是要受天罰的?!?/br>穆羨魚一時無話,摸著下巴輕咳了兩聲,忍著笑意微微頷首:“好好,那你就只拿一個——走吧,跟我回家去,好好地挑挑看?!?/br>說著,他手中折扇輕磕穩穩收攏,隨手在掌中轉了個游刃有余的弧度,單手攬過了少年單薄的肩背,引著他向街東面走去。步履輕快身形瀟灑,連頭都不曾回過一次,顯然徹底忘記了自家義憤填膺的小廝還在同那酒樓的老板理論。墨止一邊走著,目光便止不住的往他手中的那一柄折扇上飄,清亮的眸子里滿是好奇跟羨慕。穆羨魚微挑了眉,含笑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你想看看這柄扇子么?”“那樣——轉扇子?!?/br>墨止描述不大清楚他的動作,只是抬手學著他的樣子比劃了一回,目光里就帶了亮晶晶的期待,一錯不錯地望著他:“很厲害,我也想學……”“這樣?”穆羨魚將那柄扇子在指間隨意轉了兩圈,便大方地將扇子遞給了他:“你來試試——也許多少有些難,可以多試幾次看?!?/br>叫他詫異的是,墨止才一接過扇子,居然就分毫不差地模仿出了他的動作??粗潜凵仍谏倌甑闹搁g自如地轉開,穆羨魚眼中也帶了些訝異驚嘆,抬手輕按住了他的肩:“你可習過武沒有?”“沒有——不過我是想學的,聽說只要會武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墨止將幾乎被轉出花的扇子穩穩在指間捏住,又自己迅速琢磨出了新的花樣,眉眼間便浸潤開澄澈的笑意,微抿著的唇角也勾起了個好看的弧度。望著眼前有一柄扇子就能擺弄得心滿意足的少年,穆羨魚的目光里也不由帶了些清淺柔和的笑意,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喜歡就送給你,這扇子是鐵木做的,比一般的分量要足些,轉起來手感要好得多?!?/br>“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做的?!?/br>墨止認真地搖了搖頭,又展開了扇子仔細研究了一番構造,便把那柄扇子交還給他。穆羨魚啞然失笑,還沒來得及答話,既明就從后頭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少爺!怎么這一會兒功夫您也能自己跑了……”“怪不得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么——你去做什么了?好像方才起你就不見了?!?/br>穆羨魚將折扇敲在掌心,恍然地點了點頭,又一本正經地問了一句。既明被他鬧得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自然是去問清楚那酒樓究竟是怎么回事——少爺,不是我說您,您好歹也對自己的事上一上心,剛差點被那么大個銅獸給砸著,怎么轉頭就像沒事一樣……”“誰說我沒事了,這不是在感謝我的救命恩人么?”穆羨魚正色應了,又輕輕拍了拍墨止的肩:“他叫墨止,就是他剛才沖出來救了我——墨止,這是既明,從小跟著我的小廝。事辦得還是得力的,只是話多了些,你若是聽得煩了,就該做什么做什么,叫他慢慢說就是了?!?/br>“多謝多謝——若不是你那時候撲出來,我們家少爺現在只怕就難免要缺胳膊斷腿了……”既明感激地一把拉住了墨止的雙手,含著淚連連道謝,顯然已經自動自覺地忽略了自家少爺后面的話。墨止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穆羨魚身后退了退,抬了頭望著他不說話,穆羨魚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耐心地溫聲道:“沒事的,既明不咬人,不用害怕?!?/br>墨止眨了眨眼睛,聽話地點了點頭,沖著既明規規矩矩地一拱手,靦腆地淺淺笑了笑。他的身量不高,大抵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