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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喬府后,喬玄冰有些心神不定,原先以為十拿九穩的事,竟然撲了個空。當年的那個男子,似乎是真的不在了。一年前在中原,喬玄冰見到了極似出于他手下的幾幅繡品,后來見到烈烈的畫像,找到洛陽,在把烈烈帶走的李樹文身上搜到了一個絲囊,上面的繡工也出于那人之手,如果說人已故去,即使留下繡品,也不必再留下絲囊這些私人物事。這個「薛老板」即使不是燕青陽,與燕青陽之間,也有著極大的關聯。如果說是仇敵的話,這個薛老板自然不會對燕青陽的孩子幾乎出于真心的喜歡。這個所謂的「薛老板」和燕青陽必定是相識的,甚至極有可能是燕青陽本人。喬玄冰雖然沒經過確認,但是他有一種野獸的本能和直覺,他幾乎能確定,如果唯一有漏網之魚,讓他還有孩子,那必然是燕青陽為他生的。當年燕青陽在自己家里住時,他的確對他厭憎萬分,后來喬時超在雪山下故意射殺燕青陽,據當時在場的侍衛所言,以喬時超的箭術,手下必然不留活口。當時風大雪急,連尸體也找不到了。他早知喬時超是萬劍宗的jian細,卻因想從他身上得知萬劍宗余孽的消息,所以遲遲未曾將他處死,誰知道后來竟然害死了燕青陽。據后來喬時超的招供,是他們在密謀之時,恰好見到燕青陽半夜不睡,神情恍惚地在喬府徘徊,后來又深夜縱馬出了喬府去往霧隱城,便以為他聽到了萬劍宗密謀一事,下山去找救兵。喬玄冰對這個男妻深惡痛絕,在喬府中人人得知,喬時超彼時下了決定,將燕青陽「誤殺」了,如此一來,正好迎合了喬玄冰的心意,而萬劍宗的計謀也不會暴露。燕青陽的死在當時的喬玄冰心里未曾激起一絲漣漪。但后來鏟除了萬劍宗的余孽,母親思慮給他重新找一門親事時,他卻忽然發現,像那個人這么愛著自己的,竟然再也尋找不到。雖然他身份尊貴,容顏俊美無雙,頗得眾多女子歡心,但卻沒有一個人,讓他的心能消去幾分疲倦,而因長久的顧忌,對任何女子都有著猜疑。生在世間,他竟然沒有一個可以真心交付的人。會像那樣將呼吸都縈繞在他身上的人,無論過了多久都會在原地等待他的人,或許再也找不到了。喬玄冰輕輕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絲囊放入懷中,只聽一聲輕笑,「喬教主又在思念故人么?」喬玄冰也不轉頭:「想不到扶搖宮的宮主竟然喜歡鬼鬼祟祟,窺人私隱?!?/br>那扶搖宮的宮主方二十一、二歲年紀,白衣翩翩,負手行來,端是瀟灑自若,曼妙無雙,與喬玄冰的姿容竟是難分軒輊。見到喬玄冰神情冷峻,他細長的眉毛輕輕一挑,微笑道:「喬教主,你找到了本宮的救命恩人了么?本宮年紀不小了,也該是時候找個人以身相許了?!?/br>「即使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你的玩笑也不要開的太過分!」喬玄冰厲聲低喝道。那單渺之微微一笑,說道:「朋友妻不可戲,是小弟不是。但你當初不是不要他了么,為何又如此可惜?!?/br>喬玄冰冷哼一聲,卻是住口不語。「我聽說他當年把我當成你的小情兒,嘖嘖,居然這樣他還肯悉心為我療傷,廢了大半功力,莫非是他當時看到我容貌,便愛上我不曾?」單渺之摸著下巴微笑道。「單宮主?!箚绦従忁D過身來,冷冷地看著他,「還請謹言慎行?!?/br>「你這人當真沒趣得緊?!箚蚊熘袅颂裘?,「對了,查清楚了么,那山下酒坊的老板,不是他吧?!?/br>「你說的對,果真不是?!箚绦p輕說道。「你那妻子容貌生得端正俊逸,你我若是妖孽,他便如同神仙一般,從外表挑不出一絲瑕疵來,只是舉止略有些肖似女子,雖氣宇不足,卻有難得的嫵媚之態,和那薛老板八竿子打不到,你怎的會想到是他?!?/br>「雖然不是他,但……」喬玄冰踱了兩步,正在沉吟,一個家仆匆匆忙忙地進了花園:「啟稟教主,小人有要事稟告?!?/br>「說!」「山下酒坊的薛老板病了三天沒有出門,屬下等人破門進去時發現他吐血昏迷不醒,脈搏微弱,大夫去看過,說他憂郁成疾,傷了心肺,很可能……可能活不過這兩天了?!鼓羌移酮q豫地看了喬玄冰一眼。無端被人下了迷藥,又被剝光后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對于一個男子而言,的確是非同尋常的羞辱。但竟會讓他難過到這種地步么?喬玄冰略有些不快,他紆尊降貴去摸一個酒坊老板的身體,那酒坊老板竟會痛苦得生不如死?那家丁又道:「聽說,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一直在叫著小少爺的名字……」單渺之笑道:「喬教主無遠弗屆的魅力似乎遇到敵手了??!」看到喬玄冰臉色鐵青,他也不以為意,「不管怎么說,他還是真心疼著你的兒子,你應該讓他臨死之前見見兒子才是?!?/br>「也許這只是他想見到烈烈的一種手段罷了?!箚绦淅涞卣f完,轉身拂袖而去。單渺之臉上露出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喬玄冰認回兒子已有四個多月,竟然還沒給孩子改名,依舊順著孩子義父的叫法,倒真是有意思得緊。◇◆◇喬玄冰在緊閉的酒坊門外,腳步頓了一頓,抬手阻止身后跟隨的下屬,推開門走進去?;蛟S是認可了單渺之的話,或許是鬼使神差,他竟然再次來到酒坊里。對于一個與天一教無關的人,他已花費了讓他意想不到的太多心思。想不到今天會再次來看望一個酒坊老板。離上次見面也不過只隔了四天,但好像才只是剛剛分別。喬玄冰不知道為何忽然有這種想法,聞到酒坊里漂浮的香氣,心里就忽然覺得靜了一靜。穿過內堂,來到后面的臥房,天色已經黑了,房里明明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卻沒有掌燈。喬玄冰用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燈,柔和的光芒照在床上膚色慘白的男人身上,短短幾天不見,他已眼眶深陷,憔悴不堪。「喬教主,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么?我死了……咳咳,烈烈就永遠是你的了,是也不是?」男子聲音雖然低沉微弱,但話語中的憎惡卻尖銳得讓人起了一陣冰冷的寒意。喬玄冰沒有絲毫的不快。一個拼死想要保護自己孩子的人,總是可敬的。這個「薛老板」似乎沒有一點力氣,一只手還露在被子外面。雖然干過不少粗活,但這只手修長白皙,讓人忍不住想握在掌中輕輕揉捏。「不……不要碰我……」青陽虛弱地抗議著,試圖掙開喬玄冰的手,但他手上沒有力氣,喬玄冰輕輕握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