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和撿起了網兜箱子等裝備的女孩們告了別，目送她們快快樂樂地融入了圣誕節的人流里，程韞收回了揮動的右手，再次搭在了貓咪的背上摸了摸。

    輕柔細膩的舉動日常感十足，甚至連頻率和輕重都沒什么變化。然而，裴元卻覺得這個觸碰，在身上就好像是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電流，撩著毛發，點著神經，噼里啪啦地爆裂作響。

    “喵~”

    裴元悄悄抬起眼，從下往上窺探，試圖從程韞眉宇間搜索出蛛絲馬跡?？上煅杂^色的本事太差，看來看去，眼中也只有程韞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她目視前方地抱著貓穿過人群，腳步穩健，筆直地朝著剛才來的方向返回，連看都沒有看他。

    此時此刻，程韞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裴元一點兒也不知道，甚至不想知道，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落下。

    然而，這段路程實在是短的很，程韞加速步行，很快就返回了自己賣花的小攤子。

    雖然離開的時間不算長，但遠遠看去，程韞驚訝地發現車子上裝的花束和禮品都差不多賣掉了八成，而站臺賣花的人，也從兩位青澀的男學生換成了宋年——笑容親切自然，還相當專業地圍著“花遇”的粉紅色圍裙。

    “一束30元，掃二維碼再兌換圣誕節蘋果！”

    “零錢沒有，邊上那些散裝的花你再拿兩朵吧?！?/br>
    宋年一邊應付顧客，一邊手腳利落地扯了塊包裝紙包花，一轉頭就看見程韞的身影站在身后，差點嚇得掉了手里的小熊掛件。

    “程，程小姐？”

    下一秒，看見程韞懷里的橘貓，宋年瞳孔地震。

    怎么才一轉眼功夫，裴總就被人打破相了？！

    程韞抓著貓貓腦袋靠近三輪車，“你怎么在這兒？”

    “我散步剛巧路過，發現你的臨時工不太會來事兒，就干脆替他們做了。圣誕節嘛，年輕人應該自己去玩……”

    “啊，大清倉了！最后這幾束打8折，需要的同學來看一看！”

    宋年擦了擦手轉回了臉，皮笑rou不笑地對程韞撒了個謊，眼神卻依然看著蔫頭耷腦的裴元，恨不得立刻把他抓起來問問是發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到底該做點什么。

    不是他的錯覺，是程韞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可怕了！

    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實在是滲人，到底該怎么續下去這個話題，宋年是相當承受不來。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吧？我到底怎么解釋才行，拜托你這老板快點給個回話??！”

    然而無良老板舉頭望天，一副死豬貓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任憑宋年眼神使的快抽筋，也完全沒啥指示給出。倒是程韞微笑著拿起了手機看了看，賬戶里面的錢已經多了三四千，花店的公/眾號也多出了百來個關注。

    好歹沒耽誤生意。

    “效率不錯，謝謝你來幫忙，不過我不負責你那份工資哦?！?/br>
    她連同錢盒里的現金一起收起，松手把裴元一放，塞在了花里胡哨的餅干桶錢盒里。

    “收攤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完成?！?/br>
    ……

    夜風微冷，一人一車，車上貓貓乖巧蹲在盒子里，只露出一雙金色亮眼閃動著光澤。

    程韞騎著電動車離開了學校，就像是從鬧市來到山區?；氐搅嘶ǖ觊T口時，四周頓時轉變一片靜謐，幾乎沒有行人路過，只有幾個店家的小招牌在閃光。

    她還沒來得及不熟練地停穩車，后車斗里的橘貓“噗”的一瞬間發生了變化，昏暗的光線里，模模糊糊看到地上的人影就成了兩個。

    裴元把一只腳從變了型的餅干盒里□□，神色間如臨大敵，僵硬成了一塊鐵板。

    “你想說什么？”他干澀地開了口。

    想象之中程韞會發火，生氣，就好像剛才扯著他的領口一樣，撲過來對他惡言相向，甚至是破口大罵。

    那都是應該的，裴元這一路上花費了全部精神，早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無論程韞表現的怎樣不理解，他都能承受的起后果。

    畢竟，從一開始，這個謊言就有無數個被戳破的可能。肥皂泡雖美，卻脆弱易碎，能夠維持這么久的時間，本來就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

    他可以承受后果！

    裴元暗暗給自己鼓勁，手在身后握成了拳頭。然而，程韞只是頭也沒回地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吱嗝”一聲，“花遇”店里，蜂蜜一般暖色調的燈光就從門縫里面流淌了出來，瞬間撒的滿地都是。

    這一刻，裴元覺得無比刺眼，心跳如鼓。

    這是……什么意思。

    看著敞開的玻璃門，那后面仿佛潛藏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裴元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般眨了眨。

    他欺騙了程韞這么久，難道在程韞眼里，他還有資格再次踏入面前這個溫暖的“家”嗎？

    光亮照射在街道上，把灰黑的地面染上了溫度，等到蔓延的光觸碰到了裴元的腳尖時，他像是被小刀扎到了腳尖般，飛速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痛嗎？”

    聽到問話，裴元條件反射地抬頭問道：“什么？”

    逆著光線，程韞一手扶著門，一手指了指額頭，纖細的身影蒙上了一層溫柔的橘色霧氣。

    “額頭邊上的傷在流血，不覺得痛嗎？”

    她翻了個白眼，再次將門推開了一些，沒好氣道：“發呆干嘛，還不快點進來上藥！”

    碘酒沾染上傷口，痛覺密密麻麻地滿出，裴元這才從神游天外的狀態回過了神。

    他居然坐在地板上，程韞則是拉過了收銀臺后的轉椅，居高臨下地捧著他的腦袋，替他處理傷口。從裴元的角度，可以看到那濃密的睫毛微微扇動，好像蝴蝶或者蜻蜓的翅膀，被微小的風吹拂著。

    他就真的吹了一下，換來了程韞的反手報復。

    “說了別動，還沒好！”

    程韞故意戳了一下那道快要結痂的傷痕，聽到手底下裴元的吸氣聲，這才滿意地放輕柔了動作，又換了一根棉簽。

    一點一滴地擦去傷口處的灰塵、臟污，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說吧，為什么打架？”

    居然先從這里開始問。

    聽到這一句，裴元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反倒是覺得心口的石頭落地，生死都在這一刀了。

    他低聲道：“那是我弟弟?！?/br>
    “資料上說自己是孤兒，勵志學習考入名校，白手起家孤膽創業——對外的人設立的真是不錯，其實你親戚也真的很多??！”

    翻起裴元明顯不對勁的光輝履歷，程韞毫不留情地嘲諷道，“那還有呢？”

    “打架是因為他沒能好好把我送到你身邊?！?/br>
    察覺到程韞的手抖了一下，裴元飛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