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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他轉身。在這短短一剎,門內的東西直直沖了出來,將這年輕人的戰馬撞得飛了出去,他身后的同伴大為嘩然,紛紛退開了些。那是一輛怪異的戰車,青銅為脊,推車的士卒藏在層層盾甲之間,兩側環繞的是重甲步卒和長戟兵,車前豎滿了刀刃戟刺,而方才的那名北涼武士的尸體還殘留著半片掛在鋒利的刃上。隨著車輪聲響,兩側城門推出的戰車竟有上百輛之多,順著之前騎射清出的道路不緊不慢地向前壓近,兩翼的北涼軍隊意識到了即將被包圍的危機,紛紛向兩邊發起沖鋒。隨著一聲令下,半月形的騎射軍再次出箭,接連不斷地壓住了陣型。“將軍,”曲舜直直地看著遠處的一幕,低聲道,“北涼的戰場上已許久沒有車戰了?!?/br>百里霂點頭:“輕騎的速度遠快過車兵,所以往往戰車剛剛推出,騎兵就會繞到它身后斬殺士卒,劣勢太過明顯?!?/br>“所以將軍想出了以弓箭制約對手的法子,加以戰車圍困,盾兵掩護,長戟隔擊……”曲舜贊嘆地說道,幾乎停不下來。“不,”百里霂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北涼軍隊這次之所以被圍困,只是因為他們提前得到了軍情,一個虛假的軍情。所以,他們的眼睛只盯著主城,卻忘了身后最危險的地方?!?/br>曲舜連連點頭,充滿希冀地看著他:“將軍,這一戰是要勝了?”百里霂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這個陣并非萬無一失,它有一個弱點,那三面的騎射兵……”他說到這突然住了口,轉身看向了身后的靈州城,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將軍?”曲舜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出什么事了么?”百里霂再轉過臉時,已換回了冷硬的神色:“備馬,隨我出城迎戰?!?/br>曲舜吃了一驚,卻還是按著肩甲答道:“是!”“繼續擂鼓?!?/br>這是將軍出城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擂軍鼓的士卒赤裸著兩條肌rou虬張的粗壯胳臂,一記接著一記地向著巨大的鼓面敲擊著。鼓聲中,最后一支精銳之師在赤金色的高大駿馬后一路向著戰場上進發。曲舜不得不狠狠抽打炭火馬的臀,這才不至于趕不上逐日的速度,那匹馬耀眼的毛發幾乎化成了一道光,跑得飛快。越往前,包抄在外圍的矢陣就越加顯露了出來,數千名弓弩手伏在戰場的最后方,他們穿著一色褐色的皮甲,曲舜在顛簸中也能看清,西北方向的那一抹褐色正在一點點地潰散。百里霂馬鞭一指:“那里就是整個陣的弱點,只要敵軍的援兵從騎射兵身后突破,沖開缺口,連帶里層的車陣,都完了?!?/br>“援兵?”曲舜加緊了鞭子,想要沖上前再看清些。弓弩手們的長弓無法與敵軍的重刀較量,不一會,便死傷了一大片,里面被包圍的北涼大軍立刻順著這個缺口開始突圍。曲舜握著劍柄的手心忽的有些發涼,他離那支致命的援軍不過幾丈,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援軍不是那欽大汗王的重騎,也不是王帳的鬼影輕騎,而是——哈圖佐。就在他這稍稍一遲疑間,前方的將軍已提著槍策馬沖入了血色的重圍,再也來不及多想什么,他狠狠踢了一記馬腹,領著身后的兵馬也緊隨著沖了進去。空氣中傳來了一些不尋常的腥臊味,不是馬匹的味道,那些粗獷的武士們照樣沒有騎馬,卻也沒有帶著鋪天蓋地的猛禽,他們的身后有幾片灰色的影子來回逡巡著,忽然一名士卒失聲叫了出來:“是狼!”那的確是狼,草原上最多的那種,它們跟在哈圖佐的武士身后,像是一群最馴服的狗跟著自己的主人,有幾只正在不遠處分食一名弓弩手的尸體,從他的腹腔里扯出腸子來,進食的神態小心而貪婪。突然一支黑色的羽箭穿過人群,直直地射向用牙齒撕扯著的一匹灰狼,它被那支箭的力氣帶得側退了幾步才跌到地上,其余的狼都抬起頭來,一齊看向赤金馬上射出箭的那個人。“將軍……”“狼而已,”百里霂微微瞇起眼角,看著身后的士卒們,“常隨我打獵的,誰沒有殺過狼?!?/br>他沒有說錯,不只是這些士卒,就連他們的戰馬也并不像其他馬匹那樣在狼群面前惶恐逃散,只是略有些不安,在原地打著響鼻。他拈著弦,稍稍偏過頭,向曲舜說道:“你看這群狼有多少?”曲舜有些遲疑,也從背上抽出了弓:“大約三百匹,”他輕輕呼了口氣,“以我們的人馬,應付起來不難?!?/br>“是不難,不過,”百里霂突然揚起韁繩向后退了幾步,“等到對付完它們,北涼人早就突圍離去了?!?/br>他們說話間,對方的武士已長嘯了一聲,數百匹灰狼陸續向著他們撲了過來,霎時間幾十支羽箭便射了出去,幾匹極快的狼卻已竄到了百里霂的跟前。逐日長嘶了一聲,驟然人立起來,碗口大小的鐵蹄踩下,直將近前的灰狼頭骨踏裂,腦漿崩了一地。百里霂抽出腰間的長劍,順勢揮下劈開了另外兩匹狼的頭顱,狼性狡詐jian猾,血影間不由得都退開了幾尺,向兩邊避開了些。身后的其余人也都陸續陷入了苦戰,幾匹狼先后竄近了一匹高大的戰馬,用利爪撕扯開了戰馬的肚腹,再撲上跌落到地上的士卒咬斷了他的喉管。曲舜在砍殺之際偶然抬起頭來,卻看見百里霂已越過了狼群,向著哈圖佐的武士們飛馳了過去,他忙追趕了上去,喊道:“將軍!”百里霂稍稍勒停了馬:“你聽鼓聲?!?/br>曲舜喘著氣,其實根本不用凝神去聽,因為那鼓聲從未間斷,敲得人血管都沸騰了一般,幾乎停不下手中的刀。“這是絞合車陣的訊號,”百里霂搖頭,“只是,還不夠快?!?/br>光是想想那些布滿利刃的戰車絞合的情景,曲舜就不寒而栗,好像耳邊都能聽見人的骨頭和肌rou被擠碎的聲響,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重新握緊了劍柄:“將軍,哈圖佐這次出現,也是因為那個內jian么?”百里霂神色一沉,驀地揮動了手中的長槍,曲舜根本來不及回頭,只看見半空中一個影子騰了起來,向著百里霂撲了過去。槍尖的光芒像流星一般滑落,那是令北涼最勇猛的武士也聞風喪膽的槍術,銳利的槍鋒扎進了敵人的咽喉,巨大的尸身被甩了起來,又猛地落下,擊在他的同伴們的身上。這樣的行為無疑激怒了這群野蠻的武士,他們血紅的雙眼中充滿著可怖的恨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