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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顧自地將手上的圖紙抖了抖,又卷了起來放回架上,這才抬頭看向仍站在門口的曲舜:“怎么,還有事?”曲舜有些遲疑地說道:“此事……將軍當真不準備上奏?”“奏什么,說大都護黎于安私通北涼,意圖謀反?”百里霂嗤笑了一聲,“他就算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樣的手段,我看他不過也是個棋子,執棋的人還藏在幕后?,F在揪出他來,不過是打草驚蛇?!?/br>“那會是誰呢?”曲舜低聲問道。“這,我一時也猜不透,”百里霂離了座,向他走近了些,“如果有人私自大量屯兵,我不會沒收到消息?!?/br>“將軍難道沒想過,若是有人要在京中起事,謀害皇上,并不需要大批兵馬,或許……或許幾千人就能將皇城攻下了?!?/br>百里霂一驚:“你說的不錯?!彼麛Q著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將軍,要不要先寫封密信給皇上,好讓皇上也有些提防之心?!鼻葱⌒牡貑柕?。百里霂擺擺手:“這靈州城內我或許還能控制,而在京城變數就太多了,若是這背后的主謀足以只手遮天,或許我的信件在交給皇上之前就會被他截下,到時候……”曲舜低頭道:“不如讓末將回京送信,務必將密信親手交給皇上?!?/br>百里霂看著他苦笑:“只可惜你是武將,職務也不夠高,恐怕不能直接入宮面圣,到時候還是棘手?!?/br>“將軍……是要親自回建墨嗎?”“不,”百里霂搖頭否決,“乞顏還在二百里外,這時候我作為守將,決不能離開?!?/br>他說完,對曲舜露出個安撫的笑意:“從之前得到的口信中不難猜出,若是京中真有人要舉事,必定要等北涼這邊先行動作,借以牽制了我,他們才好動手。所以,此事先不必著急?!?/br>曲舜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雖然這么說,可是將軍還是不免會掛念皇上吧?!?/br>百里霂一怔,眼底幽深地看著窗外,輕嘆了口氣:“只恨我不能分作兩人,一個守護北疆,一個……守護他?!?/br>第6章冰封的北涼在四月初也算進入了初春時節,厚厚的冰層逐漸消融,灌足了一大片的草原,站在靈州城頭能看見茫茫原野萌發了一抹綠意,慢慢舒展,一直延生到天際。百里霂接過副將遞過的一副硬弓,拈弦試了試,神色似乎還算滿意,他看了看白凡身后的那匹馬,笑道:“今日不過是去小獵一場,怎么又把曲舜的馬借來了?!?/br>白凡賠笑:“除了這匹炭火馬,其他的怕是跟不上將軍的神騎。在城中呆了好幾個月,末將也趁這個機會活動活動筋骨?!?/br>百里霂點點頭正要說話,卻看見軍中錄事郝韜正快步向這邊走來,身后跟著個年紀輕輕的小文書。整裝待發的十幾名輕騎都只穿了皮甲,挎著弓,看見郝韜,有人便開口打趣道:“郝老頭,你也要跟將軍去打獵嗎?”老錄事板著臉道:“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那樣顛?!?/br>他上前兩步對百里霂作了一揖,把身后的年輕人推到他面前:“將軍,這是新任的軍器監主簿蘇漓,他說前幾日整集書冊時發現沙棘寨西側的地圖大都缺失或模糊不清,想去附近觀測一番,重新繪制。聽說今日將軍要去沙棘寨附近狩獵,不知可否帶上他?”百里霂低頭看著這小文書,點頭:“我記得他,”他向身后親兵道,“給這位蘇主簿一匹馬?!?/br>蘇漓低著頭,有些難堪地輕聲道:“卑職……不會騎馬?!?/br>“哦?”百里霂笑了笑,“在軍中,就是文職也得會騎馬,不然隨軍出征的時候難不成還要單為你做輛車?不會騎馬,今日就現學吧?!?/br>蘇漓因為不服且忐忑,臉有些漲紅了,應了一聲,繃直了脊背站到一旁。所幸親兵牽來的只是一匹身量不高的小馬駒,深栗的毛色,看起來也很溫馴。蘇漓小心地摸了摸它的鬃毛,然后費力地拽著它的馬轡和籠頭爬了上去,姿態笨拙,身后已有好些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等到蘇漓面紅耳赤地坐到馬鞍上,百里霂揮了揮手:“開城門?!?/br>十幾匹駿馬疾馳而去,很快就沒了影子,只留下蘇漓在城外一片空草地上打轉,他輕輕夾了夾馬肚子,小聲抱怨道:“你倒是跑啊?!?/br>小馬偏了偏頭,只管自顧自地啃腳邊的嫩草。蘇漓又用力夾它肚子,叫了聲:“駕!”這次小馬向前跑開了,不過沒跑幾步就故態復萌,慢慢停了下來。蘇漓看著遠方茫茫的原野和起伏的矮丘,半個人影也沒有,心里除了急還有些氣憤,收起了怯意,學著那些騎兵,對著馬屁股就是一鞭子。小馬撒開蹄子就向前跑去,險些把蘇漓顛下馬,他驚慌地俯下身抱著馬脖子,用力抓著它的鬃毛,但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向一側滑去,他狼狽不堪地喊:“停!別跑了!”慌亂中他終于想起手中的韁繩,使勁一扯,小馬長嘶了一聲,停了下來。然而蘇漓已是滿頭大汗,咒罵連連,他好不容易挪正了馬鞍,坐直了些,重重地喘了兩口氣。然而四顧一望他不由得有些傻眼,這里水草豐潤,并不是沙土的地質,完全偏離了沙棘寨的方向。幸好這一帶的地圖他都熟悉,很快就大略推測出了所在的方位。他伸手拍了拍小馬駒的脖子,暗自琢磨這外袍的大袖實在不宜馭馬,加上顛簸了一身的熱汗,若將這礙事的外袍脫了也許還方便些。誰知他解開衣帶后,剛褪了一只左袖,小馬駒竟突然抬起前蹄嘶叫了一聲,然后發了瘋般的沖了出去。蘇漓完全沒有防備,被它帶出了幾步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跌在草地上其實并不很疼,但是等蘇漓揉著膝蓋站起來時,小馬駒早已不見了蹤影。“回,回來!”他底氣不足地追在后面喊道。平坦的草原上連回聲也沒有,他來回踱了幾步,又蹲到地上,重新畫了遍去沙棘寨的草圖,等確認了方向后,咬了咬牙,甩開腿向西北方向走去。然而一個時辰后,疲倦和饑餓就碾碎了他想要徒步穿越草原的豪情,身上只有一件單袍,懷里只有繪圖用的炭筆和粗布。肚子叫得比方才更響,他放棄般的躺到草叢里,將靴子扔到了一邊。就在他被暖暖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時,突然背后響起一陣輕快地馬蹄聲。這時聽到的馬蹄聲不免比平日的要悅耳許多,蘇漓坐起身暗自盤算道:“這要是自己人那是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