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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大年初一被處以軍法,棺木在正月里被運回了家鄉。“他們今年不會再來了?!卑倮镫幍坏囊痪湓挻驍嗔怂幕貞?。“???”曲舜回過神來,“將軍為何這么說?”一片烏云遮住了月色,連帶著百里霂的臉色都捉摸不定起來,他點頭道:“因為他今年的目的已經達成了?!?/br>曲舜有時很不喜歡他這樣賣著關子說話,卻每每被釣著胃口追問道:“他的目的?他今年可沒掠到什么東西?!?/br>他剛說完,百里霂就已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還帶著輕笑聲:“曲舜,你當這些年乞顏敗仗吃了不少,為何還總是帶著股打不怕的勁頭,每年都要來與我們開戰呢?”曲舜老實答道:“因為他們過冬糧草不夠,想要突破靈州九郡的防線進城搶掠?!?/br>“你說的不錯,”百里霂收回手,慢慢向營內踱去,對著小步跟在他身后的曲舜道,“你數了這次戰場上的尸首沒有?”曲舜點了點頭:“數了,郭文書把每個人的姓名祖籍也都記了,一共是……”百里霂搖手打斷他:“我是說,北涼那邊死了多少人,你們數了么?”曲舜一怔,含混地答道:“大略數了……”“大略的數你們大概也清楚,”百里霂并沒有追問,只是大步地向前走去,“北涼人放牧為生,吃的只有一年積攢的牛羊,秋后無草,牛羊不夠吃,只能來搶我們的糧食?!?/br>百里霂說到這忽的住了腳步,回頭對著曲舜道:“你當乞顏沒有算計么?他帶著族中的大部分男人來與我們交戰,若是僥幸贏了,就能搶到糧食,女人和財物回去,好好過一個冬天?!彼f到這笑了笑,“若是輸在我手里,死的那些人的口糧便算是省下來,這個冬天也夠過了?!?/br>曲舜看著他的笑容,心里又慢慢地不舒服起來,像是幾個時辰前,看著那些收拾尸首的軍士時的心情。說話間已到了將軍的營帳,曲舜稍稍頓了頓,也跟著百里霂走了進去。百里霂借著帳內的燈火看了看他的臉色,向他走近了些,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背:“曲舜,你從軍多少年了?”曲舜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許突兀,卻還是答道:“快六年了?!?/br>他聽見男人低低地嘆了口氣:“你真的不該從軍?!蹦腥说氖种冈谒樕吓隽伺?,又很快拿開。但那一點觸碰的暖意很快就擴散開來,他覺得整張臉都有些燙,只好一直埋著頭。過了一會,男人的聲音又恢復成了平時的威嚴:“傳令下去,全軍上下今夜休整,明日出發回城?!?/br>“末將領命!”曲舜恭恭敬敬地退了出來。大軍到達靈州時,城門早已大開,原先領命鎮守城中的白副將帶著眾將士夾道相迎,百里霂騎在坐騎逐日上,領著大軍緩緩進城。“白凡,這幾日城中如何?”那名沉穩的副將上前一步,向百里霂行了軍禮后,答道:“稟報將軍,城中一切安好,先前被北涼損毀的西城墻已修葺完畢?!?/br>他說到這抬起頭看了百里霂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百里霂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大軍,傳令解散了眾人。這才撥馬到一旁,垂下頭,直視著白凡道:“還有什么?”白凡被他看得一凜,低頭道:“三日前,帝都來了特使,傳了皇上手諭?!?/br>“皇上?”百里霂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句,隨后點頭問道,“怎么說的?”“皇上從都城派來名貴胄子弟,說是讓他跟隨將軍歷練幾個月?!卑追舱f完又抬頭覷了眼百里霂的臉色。百里霂神色間倒有些失望的意思,又淡淡地轉過頭去:“什么貴胄子弟?”白凡似乎有些憤憤的神色,卻終究還是努力克制了:“說是睿國公的大公子,叫做岳寧的?!彼窗倮镫幝冻鲱H有些玩味的樣子,終于沒忍住,脫口道,“將軍,這幾日城里都被他攪得一團亂了,不過是個紈绔子弟,兄弟們還要對他點頭哈腰,阿諛奉承,連杜大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笑哄他。昨日竟荒唐到以城內無妓館為由,要我們從鄰近的應城接些妓女過來供他狎玩,我……”百里霂見他氣得青筋都蹦了出來,反倒笑了:“杜昇那個膿包,白白做個州牧,只要是帝都來人,不論誰都是唯唯諾諾。不過這個岳寧能把你氣成這樣,倒真有些本事,你手下那些人的氣性我是知道的,就算你能忍住不動手,他們難道就沒攛掇著要去教訓那小子一頓么?”白凡搖了搖頭:“他是睿國公的獨子,誰敢動他,再說那小子還一天到晚在外夸口說他meimei是皇妃,他就是當朝國舅,牛皮哄哄的?!?/br>聽到國舅兩字,百里霂冷笑了一聲,駐馬想了一會,道:“傳我的令,這個岳寧在城中的行動和食宿一律按今年新兵的慣例算,今日午時過后命他與你們一起去修城墻,若敢偷懶逃跑就拉去打三十軍棍?!?/br>“是!”百里霂又道:“他如今住在哪?”白凡回道:“暫住在杜大人的宅邸里?!?/br>百里霂皺了皺眉:“告訴杜昇,把他的東西……不,讓杜大人代這位岳公子暫時保管幾個月衣物細軟,至于岳公子嘛,”他笑了笑,“你派上營里的兄弟,請岳公子今晚開始住到你們營,讓他們挪個床鋪給他。記得給他一套大柳營的卒衣,舊的也不礙事?!?/br>白凡幾乎掛不住要笑出來,卻還有些擔心地說道:“他萬一……”百里霂自然知道他擔心什么:“告訴他,若是覺得不快,大可以來找我百里霂?!?/br>“是!”“杜大人他們的慶功宴讓其他人去就行了,我不去也不打緊?!卑倮镫幗淮?,再不停留,一策韁繩喝道,“駕!”白凡被揚起的灰塵嗆得咳了幾聲,才看見遠遠地騎著炭火馬的曲舜,不由得笑了:“你在那站了多久,再不趕去州牧府,好酒好菜都叫那幫孫子掃光了?!?/br>曲舜一翻身下了馬,也對著白凡笑了,露出顆小虎牙來,叫了聲:“白大哥?!?/br>白凡向他走近了些,仔細打量了一遍,搖了搖頭:“才出去幾天,怎么又瘦了,走,跟我吃酒去?!币幻嬲f一面拉著他的胳膊就走。曲舜笑了笑,回身將馬韁遞給隨行的兵士,也就由他拉著走了。他當年入伍時便被安排在白凡手下,一直受他照顧,這些年早已如同親兄弟一般,所以在他面前少了些拘束,隨口便問道:“剛才白大哥說,前天傳了一道圣諭來?”白凡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