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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影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岑非,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你跟他不是已經……你們搞什么呢?!”“名字,告訴我他的名字?!贬歉┫律?,幽深的目光透過破裂的鏡片射過來,直看得時影背脊發毛,“他說等下一次見面時候會告訴我真名,他叫什么?他叫什么?!”時影扭頭躲開了岑非的目光,咬了咬牙,一字一頓道:“時光,他叫時光?!?/br>“小光……小光……”岑非喃喃低語著,終于松開車門。他踉蹌著倒退了兩步,突然神經質地兀自笑了起來。時影有些害怕,迅速拉上車門對著司機大吼:“開車!快開車!”汽車絕塵而去,時影的心臟擂鼓般跳動,他驚魂未定地回過頭看了一眼,見岑非依然站在原地,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在路燈下顯得無比猙獰怪異。“時光……他就是叫小光沒錯……不是假名字……不是假的……他沒有騙我……”岑非笑著笑著,卻毫無防備地,已掛上了滿臉淚痕。03.岑非神思恍惚地回到家,打開藥箱翻出一粒解酒藥、一粒頭痛藥、一粒胃藥和一粒安眠藥,就著口水一起胡亂咽了下去。之后他很快就不省人事了,躺在沙發上一秒睡死。他好像做了個夢,一個不像夢的夢,沒有畫面也沒有色彩,只是一片死寂的黑,伴著一聲聲似遠又近的“對不起”。他想反駁,想說“不要說對不起,也不用說對不起”,卻自始至終無法發聲,也無法從夢魘里掙脫,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粗暴地被門鈴聲驚醒。年輕的新助理小楊看到他們向來做事穩妥有計劃、行動又如時鐘般精準的岑總今天竟然睡過了頭,意外之情溢于言表,待看清他臉上的傷時,更是憂心不已:“岑總您頭痛嗎?您臉上這是……跟人打架了?”“沒事,摔的?!贬菬o所謂地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臥室:“幫我收拾幾件衣服,我抓緊洗個澡,別錯過飛機了?!?/br>“不急,錯過可以改簽,我……我還是先找點東西幫您敷一下臉吧?!?/br>在去機場的路上,岑非一直閉著眼睛在想事情。昨天的事情現在回憶起來,已經變得像陳年老電影一般不真實,可“他死了”三個字,依然殘忍地撕扯著他自以為早已麻木冷卻的心。哪有什么麻木?只是不敢面對罷了。小光的無故失蹤是他心底的一個陳年爛瘡,他從很早的時候就隱隱有一種預感,這預感讓他恐懼,害怕一旦刨根究底去追查,會得到一個最壞的消息。他寧可假裝這是小光在和他開一個經年累月的玩笑,抑或是玩一個歲月漫長的捉迷藏游戲,什么時候等他藏累了、玩夠了,自然就會回來,就像不曾離開過一樣。他不怕等,就算只是個空夢,他也愿意等下去。總好過現在……在時隔五年之久的今天,那個真實殘酷的消息毫無防備地迎面砸來,殘忍地將他從夢境里喚醒。也許得去找他弟弟問問清楚?岑非心想。不,還是算了吧……晚些再說,不急,不用急。他再一次試圖把那條傷疤掩蓋,徒勞地,自欺欺人地。宿醉頭痛的岑非坐上飛機后又睡著了,這次他沒有做夢。數小時后飛機抵達目的地,岑非又變成了神采奕奕大殺八方的商業精英。他機敏又寬厚,謙遜卻狡黠,總是能有辦法為公司爭取到最大的利益,應對處理各類問題都進退有度游刃有余——即使臉上身上帶著傷,也絲毫沒能影響到他的工作專業度。第一次跟著出差跑業務的小楊一下子就被圈了粉,頻頻感嘆岑總就是厲害,特厲害,超厲害。五天后,岑非完成工作,順利回到了S市。他徑直返回公司,再次企圖用工作麻痹自己。“把我離開這幾天的文件都拿過來?!贬菍γ貢f,“還有,這幾天公司沒什么事吧?”“都挺好的?!迸貢鴳?,“就那個,岑總,您認識一個叫時影的人嗎?”岑非一愣,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怎么?”“前臺說,這幾天下午每天都有個叫時影的來找您,我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就不敢把您的行程透露給他。今天他又來了,您看要不要……”岑非略一沉吟,苦笑了一下,心說該來的還是會來,逃不過的。他嘆了口氣:“叫他進來吧?!?/br>女秘書應了一聲,合上門出去了。岑非走到辦公桌前坐下,片刻后又站了起來,改坐到沙發上,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指關節被擠壓得發白。他突然感到緊張,恐懼,甚至……是厭惡。他從未有過這種不安的情緒,他害怕看到時影,那個青年就好像……像一只報喪鳥,為他帶來了最壞的消息。他明知道這是遷怒,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沮喪與煩躁:他為什么還要來找我?就當沒有遇到過,不好嗎?“時先生,這邊請?!泵貢Y貌地打開了門,時影走了進來。岑非抬起頭,在接觸到青年明亮目光的那一刻,有一剎那的晃神。青年依然是那副模樣,穿著干干凈凈的牛仔褲白T恤,背著巨大的琴箱,腰板與脖頸像樹一樣筆直。岑非深深吐了一口氣,突然有些自責:我為什么要生他的氣?他是小光的弟弟啊……是時候醒醒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時同學,過來坐?!贬茄杆僬{整好了情緒,站起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職業性的微笑。時影暫時沒動,只是站在那兒盯著岑非看,隨后扭開了臉,從鼻腔里似有似無地“哼”了一聲,別別扭扭地擠出一句:“臉上傷好了啊……那什么,新眼鏡挺好看?!?/br>岑非真的笑了,緊張的神經逐漸松弛下來。“給時先生泡杯咖啡?!彼麑σ贿叺拿貢f。“不喝了?!睍r影往前走了兩步,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了茶幾上,倔強地揚了揚下巴:“那個……我是來還錢的,我哥說他問你借過十萬塊錢,讓我將來有機會還給你?!?/br>“那天沒來得及問,你哥當時得的什么???他葬在哪兒?”“我本來想這事兒就算了,你不找我討債那就當沒發生過,可那天既然遇上了,這錢也就不好意思再賴?!?/br>“他有什么話留給我嗎?”“我還是學生,賺不到太多錢,先還你三萬,剩下的以后會慢慢還清的,計利息也行?!?/br>“我不差錢。這樣吧,跟我去個地方,我們坐下好好聊聊?!?/br>“聊什么聊!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時影急紅了臉,“都說了會還你錢的!以后不許打聽我的事,也不許sao擾我,聽到沒!”“‘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這句也是你哥哥的口頭禪?!贬悄闷疱X包和車鑰匙,穿上西裝外套就往門外走去,路過時影身邊時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聊一聊?!?/br>“聊……聊你妹!”時影抓起茶幾上的錢,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04.“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