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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凝視了一會兒那扇看似緊閉的木門,伸出手在門上輕輕按了按。伴隨著一絲很小的吱呀聲響,那門竟被他推開了一條縫。這小子還是沒有睡覺鎖門的習慣。賀詠低嘆一聲,輕手輕腳地將門推得更開,信步踱了進去。衛則雖然從來都忘了鎖門,睡眠姿勢倒是極為嚴謹。他安安靜靜地側臥在榻邊,被子一直蓋到了脖子,只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正十分平穩地呼吸著。賀詠仍舊是來到他的榻前半跪下來,將自己的氣息也控制得小心翼翼,生怕動作稍微大些會驚醒了榻上熟睡的人。賀詠在極近的距離凝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未曾想到衛則白日里總是那樣歡快跳脫,睡眠時卻是這樣一副截然不同的恬靜模樣。此刻兩張臉的距離僅有不過幾寸之遙,可賀詠總忍不住想要再接近幾分的欲望,又在前一刻被理智扯回來。如此往復,幾欲失魂亂魄。那一夜兩人在那意亂情迷的一吻后,便再無其他。衛則足足親了他有好一會兒,最終好似是實在醉得不省人事,放開他后就軟軟地掛在了他身上。當時賀詠本就已經被折騰得渾身酥軟,為了穩下心神更是已經竭盡余力,還得將這小師弟一路拖回客棧去,簡直是苦不堪言。然而令賀詠哭笑不得的是,衛則自從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來之后便一直都沒有提起此事的意思,日常表現也沒有任何別扭之處,仍是從早到晚熱情洋溢地喚他賀師兄,仿佛根本就不記得那件事,又像是根本什么都沒發生過那般。衛則依舊是大大方方與他對望,可他自己的目光卻總是有意識地躲躲閃閃,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里暗自糾結。賀詠不是沒有考慮過衛則不過是裝作若無其事,可就算裝也著實裝得太像,教人挑不出一點紕漏。或許那日衛則真的僅僅是酒后亂性的失態之舉,將虛情假意當真了的唯有他自己而已。然而,一旦當真,就再也回不去了。這幾日賀詠清晰地認識到,他對于衛則的感情,已然遠遠超出了師兄弟之間的范疇,而是帶上了某種罪孽深重的越矩情愫。所謂的天道人倫,將要在他手中毀于一旦。他猛然間意識到,他常為人所詬病的性情淡薄,在遇到衛則之后,已全然變了。就是衛則重新喚起了他沉寂多年的那份熱情。可他不知,這究竟算是喜還是憂,抑或喜憂參半。此前他總以為,人只要為情所困,多半是無法專心于修習的。如今這箴言果然印證在了他自己身上,近幾日來因為止不住的胡思亂想,他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打坐修煉,就連他向來引以為傲的“飛沙走石”招數都大幅退步,因為他的手指已然無法保持原來那般的強韌與穩定。真是墮落了,墮落得無從挽回。賀詠的雙腿蹲跪得酸麻不已,從腳底一直絲絲汩汩地蔓上了心尖喉頭,被他所禁錮那么久的七情六欲,終究要在一瞬之間全盤決堤了。他甚至在想,待衛則什么時候醒來,要不要將一切都問個明白,他不想這樣一直糊涂下去,一直被籠罩在那片不知所以然的迷霧當中,最終才發現原來所有的情結都無非兒戲,終成虛化。賀詠絕望地將臉埋入了雙手之中。他真的沒那么無所畏懼。兩人依照容瀾的指引,剛來黔地沒幾日,便又重新返回了天行門所在的蜀中。他們確信,這一次一定能夠尋到更多與玄螭有關的信息。畢竟玄螭中的一把已經找到了,另一把自然也不會距離這里太遠。雖然容瀾沒有明說,不過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他與另一把玄螭的所有者必定是認識的,而且極有可能還與那個喚作青墨的人有什么關系。若什么時候能夠將兩把玄螭都湊齊,早晚能夠得知青墨的去向。“賀師兄,我們就這么干走好沒意思啊,你跟我聊聊天唄?!?/br>兩人原本依樣沉默地走著,不想衛則忽然興意大發,非要拉著賀詠同他一起說話。賀詠強作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心內則是翻騰不已。他向來不喜無用之語,也說不上善于言辭。他總覺得,同他說話比什么都不說還要更沒意思,不過如今衛則主動找他,他自是不愿置之罔顧的。“子戒想同我說什么?”他平靜答道。衛則想了想,靈光一現,興沖沖道:“我記得賀師兄之前不是跟我說過我們門主和那個青墨以前關系特別好的嘛,還被合稱為什么……‘墨濤’來著。賀師兄,門主還有沒有告訴你有關他們兩個的事啊,你再給我講講好不好?”賀詠聞言,不禁有點無語。上次是誰口不擇言說什么“肖雪濤他是個什么東西”來著……?賀詠搖了搖頭,將頭腦中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趕出去,輕吐了口氣道:“其實門主也沒有告訴我很多有關他們的事。畢竟是他們二人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問?!?/br>“可是賀師兄你總該還是多少知道一點的吧?!?/br>衛則撇了撇嘴,明顯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賀詠也是極其無奈,他不是不愿說,是真的所知不多,即便衛則感興趣,他可是對這些八卦云云興味不高的。眼見著衛則垂頭喪氣的模樣,賀詠終究是心軟了。他在將話語轉述給別人聽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將別人隨口說的閑話直接略過,實際上那日肖岸還是在無意間透露過不少與青墨的過往瑣事的。賀詠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唇角,徐徐啟唇。“門主曾對我說過,青墨年少時起便嗜酒如命,尤其鐘愛梅子燒酒。每每兩人為某些原因幾日分別,再相見時必定要帶上梅子燒酒,兩人豪放痛飲,爽快至極?!?/br>他難得一口氣說這么多話,雖然依舊是保持了他言辭簡練,無甚修飾的風格,衛則仍舊是聽得入神,還在催促他繼續往下講。賀詠無奈,盡管實在是沒什么特別有趣的可說,也只得繼續講了下去。“青墨酒量很好,通常來講都不會醉。只是他偶有幾次醉了,便在門派中放聲大叫,口出狂言,還對門主有過些不端之舉,惹得前任門主十分惱怒,將他重重責罰,禁閉三日。誰料想此人死性不改,下次仍是不長記性,非得將整個孤塵門攪得雞飛狗跳才罷休?!?/br>賀詠說至此處,有意斜眼瞄了瞄身旁的衛則,借此影射他醉酒后那些狂亂的舉動,可衛則仍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反而對賀詠說的話越發感興趣起來。衛則睜大雙眼道:“不端之舉?!這青墨究竟有幾個膽子,居然還敢對門主做些亂七八糟的事。話說那不端……是怎么個不端法?”賀詠:“……”他是真的無言以對了,他之前怎的從來不知衛則原來是個如此喜歡打探別人私事的性子?“我怎的知道怎么個不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