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卻感到身上浮起了一層奇怪的暖意。“容瀾,你是睡不著么?”良久,他終于試探著開口道,雖然語氣顯得有些僵硬。第11章篇四晨鐸(三)容瀾默然地盯著他,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個白癡。過了許久,就在任羲翎確定對方并不想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卻見容瀾終于扔掉了口中的細草,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寧靜的雙眼凝視著高遠的蒼穹,又沒有焦點,不知他在看些什么。“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今日偶然被你撞見而已,”那少年呢喃著,“我一向睡得很少,比起睡覺,還不如做點更有意思的事?!?/br>若不是兩人搬去了同一間房住,大約是永遠也不會被撞見的,任羲翎心道,倒是有些在意少年所說的“更有意思的事”是指什么,莫非除了草編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的么。容瀾側身臥著,指尖百無聊賴地在面前的草地上撥弄了幾下,拔下一根放在眼前端詳著,那雙平靜無瀾的眸子里竟有些意外的情緒。“鹿鳴草……沒想到天行門里還有這種東西?!?/br>“鹿鳴草?”容瀾輕輕翻了個白眼,仿佛在嘲弄任羲翎的無知。“一種很重要的藥草,喂給瀕死之鹿吃不出一個時辰就會重新開始鳴叫,因此被稱為鹿鳴草,當然用在人身上也有奇效?!?/br>任羲翎遲疑著湊過去,見那草葉通體是是淡淡的棕紅,還鑲有一層金邊,細細看去發現周圍還有大約兩三棵,卻是他從未注意過的一種植物,至于功效云云就更是一無所知了。他忽然意識到,比起自己這個成日里被關在門派中的孩子,容瀾真的是要懂得太多了。“這些,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聽到這里,容瀾的眸色似是暗了暗,唇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我娘教我的,她原來在我們那個小鎮里給人看病,懂得很多草藥和治病的知識,”他輕哼了一聲道,“天行門的東西還真是無聊,還不如將來去做個郎中算了?!?/br>這還是容瀾第一次提及他的親人,語氣中難得地有了一絲波動,任羲翎聽著,不由得就來了興趣。“既然你這么不喜歡天行門,又何必要加入呢?”容瀾冷笑道:“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入門。我從來就沒有對爹的記憶,前不久娘也突然身患不治之癥,過世之前囑咐我跟阿湘無論如何都要進天行門來,卻不肯告訴我們原因?!?/br>任羲翎有些語塞,他開始后悔提及此事了,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特殊的過往,才使得容瀾的性格變得那樣冷漠,不過容湘卻完全沒有這種跡象,莫非是因為他是哥哥所以需要承擔的更多么。“罷了,你又沒有經歷過,怎么可能理解?!?/br>“我知道我不聰明,但是我……我會努力去理解的?!?/br>那稚嫩的聲音就在近在咫尺的耳畔響著,容瀾神色一滯,才發覺任羲翎在他沒注意的時候也已經躺了下來,正認真而堅定地望著他,或許是從來沒說過這種類似發誓的生澀語句,少年的臉色微微有些漲紅,強扮成熟的無辜表情令容瀾臉上的漠然終于裂開了一道縫。“啰嗦?!彼麙佅逻@么一句,視線重新回到了星河上,不知是在惱還是在笑。任羲翎第一次見他散發的樣子,即便是在光線不好的夜幕之下,容瀾的發色還是比常人看起來要淡了不少,濃密地散落開來,將那張小臉上的五官掩映得越發朦朧了。“容瀾,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問了,你的頭發為什么和我們不一樣?”“呵,誰知道。我生來就是這樣,都不曉得被罵過多少回黃毛小子了?!?/br>實際上任羲翎早就發現,他的頭發并不是那種營養不良造成的枯黃,而是不能再自然的卻又極其特殊的棕褐色,不過顯然容瀾本尊也道不出原因為何。多說無益,兩人沉默地躺了一會兒,任羲翎忽然間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再度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容瀾,你白天……為什么不同我講話?”“我與你總共才見過兩面,在師父那里你又沒來由地沖我發火,你說我憑什么同你講話?!比轂憫袘写鸬?。任羲翎有點委屈:“那件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太過分的是你才對吧?!?/br>“哦,忘了提醒你,我這人很不好相處的?!?/br>容瀾合著雙目,語氣也滿是困倦,似乎都要睡著了。任羲翎一陣無語,方才不是還說什么睡得少,難道自己就真的這么沒意思都能把人給聊困了?!他見容瀾枕在交疊雙臂上的頭微微側偏著,呼吸十分平穩,貌似是真的已經睡著了。這么一說話倒是把他自己弄得精神起來,秋夜里濕涼發硬的草地更是令他難以入眠,等他終于被眠意侵襲困頓至極后,已經不知過了多久。接近凌晨之時,總是一日之內最為寒冷的時候,任羲翎還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本能地拉緊了裹在身上的布料。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什么人在他的肩頭上推搡著,他不耐地哼了一聲還想繼續睡,身體便稍稍蜷縮了起來。那人倒是沒再折騰他的肩膀,不過很快就換成了脖子上一片令人汗毛倒豎的涼意,這回是徹底把他弄醒了,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去捂自己的脖子,碰到的卻是幾根冰冷的手指。他驚惶地猛睜開雙眼,容瀾臉色發黑滿面寒氣地盤腿坐在那里,右手正被他牢牢地抓在領口附近,連忙松了手。容瀾這家伙也真是夠狠的,任羲翎在內心里怨念道,叫醒也就罷了,何必用這么卑劣的手段。“干什么啊……”任羲翎揉了揉眼睛,一邊坐起身來不滿道。“都快卯時了還在睡,你說干什么?”容瀾不耐煩地回答。任羲翎看了看四周,天色還是黑的,而他們二人則還在后園的草地上。他這才想起來昨日師父讓他們卯時去住處那里找他,不過他并不習慣這么早起,而且整夜露天而眠讓他覺得自己著涼了,身上酸軟無力得不正常。“別一副柔弱樣子,你還沒那么容易生病,”容瀾奚落道,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沾的草葉,“還不快趕緊回去洗漱更衣,要來不及了?!?/br>任羲翎聞言,連忙跟著容瀾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回了他們的住處,簡單的梳洗穿戴整齊過后,便一起沖向了呂執綸那里??上麄冞€是晚了一步,呂執綸已然在門口等候他們了。呂執綸見兩名少年在奔跑過后還喘著粗氣,也沒對他們加以苛責,而是等到他們休息得差不多之后才領著二人穿過天行門的后門,來到了不遠處的蒼丘上。三人面東而立,只見日出前的天邊燃起片片華彩的朝霞,艷麗的暖色仿佛已經將凌晨殘余的寒氣祛除殆盡。“日出前的天空最是好看,你們兩個小家伙從未見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