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語說完也沒人敢開口，原本就怯弱的那跟班更是嚇得直坐地上。連婉娘也大氣不敢喘一下，我嘴角掛著笑意，掃視周圍不恭不敬的人。心下對那叫顧常發的將士頗為欣賞，至此仍是不卑不亢，我知道他并不服我。

“將這三人拉下去，打兩百軍棍，不殘不許停?！笨仔揞H具威嚴的開口，旋即恭敬道：“王爺，不知這樣做你可否滿意?！?/br>
我抱著尋思禪從人群中走出，周圍士兵個個往旁排成兩排。我冷淡的說道：“本王希望將軍能守信?！?/br>
婉娘命令道：“還不拉下去？”

臂膀抱著的尋思禪有些瑟瑟發抖，我盡量不多用力抱他，生怕再有點細小的動作會嚇壞他?？跉廪D瞬間變得溫和不少：“婉娘等下送些傷藥來?！?/br>
我說罷邁步打算離開，身后突然傳來聲響。

顧常發的聲音有些不容違背的命令，“垃圾你給我站住。我告訴你，即使你今天將他們打死，兄弟們一樣不會服你。憑什么我們在這里訓練吃苦仍只是一個普通士兵，你只要陪人睡睡就來指揮我們？我顧常發就第一個不服你?！彼脑捯粫r激起千層浪，孔修低聲而威嚴的叱喝，依舊止不住起伏不斷的碎語。

帶著復雜的情緒轉身，我與顧常發對視著互相僵持，在他眼底我看到男兒該有的血氣方剛，那是炙熱澎湃到能吞噬一切的氣血。將情緒穩定不少的尋思禪放下，我超前數步，問答：“既然如此我給你個機會，那你說這三人如何處置？”

沒料到我會如此回答，他略有遲疑，隨后堅定的開口：“我們打一場，一炷香的時間，如果是我贏那就放走他們逐出軍營并且你從此不得再踏入軍營半步，你贏那我連帶責任一同賠罰，不死不休?！?/br>
婉娘對顧常發開得條件有些訝異的挑眉，伸手制止了孔修的動作及話語，只是淡淡說道：“阿發，你可考慮清楚了，假使王爺贏的話，你就是把自己也賠進去了。為這點事值得嗎？”

“但如果我贏了，那就能救三條命。我確不贊成他們的做法，只是罪不至死。如果王爺在皇城那沒做那么多丟臉的事，會被人如此唾棄，美名遠播在外嗎？如果我輸那也能振奮軍心，起碼讓大家都知道傳聞不可信，王爺是有能力之人，值得我們跟隨?！鳖櫝０l話畢，周遭的士兵是連連點頭。

其實他的話不無道理，我的出現在軍中只會顯得突兀，何況之前多如牛毛般的骯臟事。我淡笑著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既然你將身家性命都賭上，那我也不能占這便宜。倘若我輸了，我非但放他們安然離開，而且當場自縊在廣場中央?！?/br>
“好。那晚膳后，我就在廣場等王爺?！鳖櫝０l抱拳離開。

尋思禪緊抓我的手臂，似有擔心的輕喚：“璃……”

輕拍他的手，我道：“別擔心。我有些餓，陪我回帳用些膳食如何？”

晚膳我吩咐做的比較清淡，尋思禪被迷魘廢了靈力，傷體恢復的很慢。對于我接受挑戰一事，他始終是不贊成的，便用沉默來抗議我的決定。

帳外的士兵漸漸退離，大多往廣場中央而去，只有少數將士仍在盡心站崗。聽著屋外窸窣聲絡繹不絕，尋思禪方不再冷靜，抓著我左臂的手有些微顫，“璃，取消這場賭約可好？軍中將士容不下我，就讓啞奴送我回去就是。你沒必要我了我這敗柳去賭性命的?！?/br>
照明火把不時發出噼啪聲，我凝神守帳侍衛片刻，沉聲道：“他們看不慣的又何止是你？今日只怕沒發生這事，我一樣避不開這番挑釁?！蔽曳词肿プ∷?，談笑道：“他們奈何不了我，你又豈會不知，我答應你必會安然回到你身邊?！?/br>
尋思禪依舊擔心，左不過是見我堅持才緘默少語。他顧慮的事我明白，現在的我不似從前，只是個人界孱弱王爺罷了，再者我素來討厭與人的肢體接觸。即便如此我還是執意決斗，畢竟要收服軍心，靠地位是沒用的，戰場上強者為王，過去如此、以后還是如此。眼瞧約定時間快到，我“呼”地一聲站起，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牽著尋思禪的手將他拖起，用手輕拽道：“有些事既然無法回避，我面對就是?！?/br>
我們到主帥帳時婉娘與孔修早在閑談，廣場中央更是黑壓壓一片，嘈雜聲四起。廣場中央是由顧常發為首的士兵，能看出顧常發有點底子，至于跟他談話的幾人在將士中武力應也是出眾的。

“來得很晚，我以為你是嚇怕了?！蓖衲锴埔娢艺{侃道：“你把他帶來，是怕有人趁你專注決斗之際，挾持他要挾你嗎？”

我深邃地與婉娘對視一眼，云淡風輕答：“不過是怕他一個人在帳內無聊，帶來消磨消磨時間罷了。再者有婉娘坐鎮的神武軍營，誰敢造次，誰又有能耐從你眼皮子地下掠人要挾?！?/br>
婉娘聽聞沒有反駁，她凝視我片刻回了個同樣深不可測的笑，“人是你要保護的，哪有麻煩別人的道理。我沒義務替你照顧人，擔心就自己看牢些?！?/br>
“我的人定會自己擔著，放心?！蔽易孕诺拈_口，語畢起內力飛到廣場中央的旗桿上，冷眼瞧著腳下人聽著污穢的話語。

“發哥那美人王爺真如傳聞那般？兄弟們都猴急的有些迫不及待了?！?/br>
“是呀發哥，問孔副將身邊那群人，個個都守口如瓶不肯說，你說給兄弟們聽聽那王爺到底怎么個美法。不過這樣一個美人就這么死真實可惜，還不如給兄弟們享受一番?！?/br>
顧常發不理會各種碎語，只是坐在中央閉目養神。他對這場決斗是認真的，大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風貼地卷過，在這晚冬季甚是滲人，不少人冷得寒顫直哆嗦，唯獨他依舊不為所動，像萬事都與他無關。心靜是成事的關鍵，往往能躲先機，所以他在想盡辦法讓自己先靜下來。

我縱身而下無視周遭的質疑碎語，我激賞道：“顧常發，既然是你發起的挑戰，選兵器這機會該是你的。我還可以給你個機會，你是選擇單打獨斗或是選幾個幫手？”

顧常發深知被我看輕，性子不免浮躁起來，口氣略敗壞道：“對付王爺我一人赤手空拳就夠。至于王爺要何武器防身，請自便?！?/br>
照理說戰場上為贏本該無所不用其極，只是對方給我占便宜的機會，我反而不想讓其太輕視，何況對近身戰我有足夠的自信。對他的等待我回應聳肩，他頗感詫異于我的回答。至于我再清楚不過，如果我今日用武器取勝，就永遠得不到這群將士誠服的心。

寒風再次席卷而來，波動著長衫長發，卻撩不起我與顧常發靜下的心。我與他相視站立二十余尺，誰都沒打算先出手。香上的明火逐漸轉為暗火，每燃過之處香灰便隨風散去。突然顧常發快拳而來，速度快且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