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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守衛神色一凜,問道:“怎么?”長安指著那些破衣爛衫的男人,問路達:“你看出什么來了?”路達一愣,沒想到竟然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考試,便瞇起眼仔細望去。只聽長安在他耳邊說道:“刀術也好,劍術也好,都是利器,因此到了一定程度,不在乎你有多少力氣,而在乎你看不看得懂你的對手,仔細看那些人的肩膀,四肢的動作還有腳下的腳印?!?/br>路達和青良聽了,忙一起伸長了脖子瞪著眼仔細地看,然而究竟年輕,一時沒能抓住要領,反而是那身經百戰的老獸人聞言仔細琢磨了片刻,轉身大步走回小隔間中,一腳踹在一個年輕人身上:“起來,都給我起來,別像個烏龜似的在這躲著了,都給我出去站崗,他娘的,老子的盔甲弓箭都快生銹了,總算有不長眼的孫子們撞上來了!”一個年輕人大驚失色地問道:“阿爹,城防!”老獸人啐道:“管好你自己,那首領八百個心眼,不比你精明?”青良聽見他們的話音,手上立刻出了一層冷汗,他驚慌失措、心驚rou跳,再定不下心神來應付長安突然的考校。路達卻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知道了!最前面的那幾個人,他們走路的時候肩膀發僵,身體搖晃幅度很小,走得雖然快,卻非常穩當,手擺動的時候略微往外擴,那是把甲穿在了衣服里面的緣故,那幾個男人明明塊頭與后面的一些人差不多,腳印卻比他們的重,也說明身上帶了很重的東西,除了甲以外,還有武器?!?/br>長安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覺得徒弟很聰明,頗有成就感,因此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塊芽糖獎勵給路達。路達已經不是什么小孩了,人高馬大地站在一邊,接過那塊哄孩子“獎勵”,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長安似乎是覺得厚此薄彼也不大對,又掏了一塊糖給青良,可惜青良早已經六神無主,無意識地把糖塊當救命稻草一般地攥著,既沒有心情吃,也沒有心情不好意思,蚊子似的嗡嗡道:“那……那后面的人呢?也帶著兵器么?”老獸人安排好了崗哨,接過了長安的話音,對青良道:“后面的人多半是被脅迫來的,你看那走在最后的幾個人,腿腳別別扭扭,可知身上有傷,然而盡管這樣,還是咬著牙追著前面的人,進了城,一點也不見喜色,反而是戰戰兢兢的,我猜多半是家人落在了別人手上,半夜的時候咱們沒準得有一戰——內外兩邊?!?/br>青良聞言狂哆嗦。老獸人看了他一眼,悠然告誡道:“孩子啊,你可別尿褲子,這里尿了可沒地方換,一會就結冰,這種鬼天氣,非把鳥給你凍掉了不可?!?/br>青良臉如其名,青了。老獸人只好扯開臉皮,無可奈何地對長安笑道:“你這徒弟,唉……你這徒弟!”果然,這天到了半夜,長安剛被人換下來,閉目養神了不過片刻,便被人推醒了,路達用力拽他的袖子:“師父,墻外面來了好多人!”長安“嗯”了一聲,示意他稍安勿躁,站起來往避風間外面走去,只見那老獸人回頭對他打了個手勢。這老東西上了年紀,殺性卻不小,眼睛亮得仿佛黑暗里的鬼火。長安會意,抱起他的馬刀,神不知鬼不覺地往下城樓下走去。此時,幾道黑影趁著夜色往城樓這邊來了,那黑洞洞的城樓如同一只巨獸,蟄伏在那里,一動不動,影影綽綽,卻也壓抑迫人。走在最前面開路的人乃是獸身,他腳步忽然一頓,不知怎么的,覺得那城樓有些邪門。身后的人催促道:“干什么呢?怎么了?”巨獸不便說話,只得焦躁地用前爪扒了扒雪地,登時被人從屁股后面踹了一腳:“開個門而已,又沒讓你殺人,膽子還沒有這邊的傻大個首領大?!?/br>又一人道:“黑風老大是如何知道這首領是個傻大膽的?我還道帶上幾個女人裝裝部落的樣子呢,沒想到就這,他也還是讓我們進了?!?/br>那之前說話的人冷哼一聲:“你懂個屁,此地的首領建起這樣的城墻,圈了這么大一塊地方,野心當然不小,自然需要多多的人,才能守得住多多的地方,樂得有人來投奔,有那群廢物拖后腿,他一看便知道這是一群‘逃難的人’,沒有不讓進的道理?!?/br>說話間,那巨獸與幾個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就在此時,異變陡生。漆黑一片中突然亮起了一支火把,晃得人眼生疼,于此同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響起來,那說話的人只覺得一股熱流撲得他滿臉,沒來得及閉上的嘴里被濺了一口的腥味。最前頭的巨獸竟是在這一剎那間便被砍了頭。直到此時,他們才看清,那火把后面是一個面容看不清的年輕男人,這人一抬手將火把插在城墻上的凹槽里,晃得厲害的火光中照出一把滴血的馬刀。第55章馬刀切入骨rou中的那聲音青良聽得分明,被凜冬凍麻了也抵擋不住那股子血腥味往鼻子里鉆,雪地上紅了一大片——隨著血水暈開,青良的褲子也一同濕了,老獸人雖然半真半假地嚇唬了他,但看來作用很有限,不過讓他多憋了一時片刻而已。路達正自己熱血沸騰,躍躍欲試地琢磨著一會怎么去央求長安也讓他過把癮,驟然聞到一股sao味,偏頭一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路達不過是因為看見青良那日猝然失怙,有點同病相憐,沖動地多嘴了那么一句,從此青良便一直和他同吃同住。親近……還是親近的,感情也有一些,有時路達會拿青良當他的一個兄弟,然而這種錯覺總是不長久,這“兄弟”總會讓他覺得羞愧。路達正處在半大小子狗屁不懂的年紀,對強者有種盲目的狂熱和崇拜。在他的腦子里,一個人只要是夠強,哪怕他十惡不赦、惡貫滿盈,也是有情可原的,而青良是個爛泥糊不上墻的,所以哪怕他性情溫和、心地善良,也不是個東西。然而即使青良這樣,長安卻很少訓斥他,路達懷疑長安壓根不知道怎么訓斥人,每次青良垂頭喪氣、哆哆嗦嗦地在他面前一站,長安就連話都不知道跟他說什么了,大多是扔給他一塊糖,把他打發走,眼不見心不煩。這時,幾個夜闖城門的獸人看清了面前這個人,繼而很快地冷靜下來——這不過是個連甲也沒穿的亞獸男人。然而他們畢竟謹慎,因為誰也沒見過扛大刀的亞獸,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