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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阿芬阿姐他們兩個送過去?!?/br>長安背起阿芬母子,用馬刀刀柄戳向水下,一邊盡可能快地往前走去,一邊說道:“我馬上回來接你?!?/br>阿蘭卻直接跟著他下了水,水流沖得她險些站不住,她腰往后一閃差點跌倒,好在抓住了長安的衣服,卻仍然勉強笑道:“我十三歲的時候還跟我阿爹一起進過林子打獵呢,過個河而已,我才不怕,就在后面跟著你,我能自己走過去!”這時,水已經漲到了長安腰間,他只得把阿芬往上托了托,那本該溫柔的水下隱約傳來的暴虐的力量,讓他心里暗叫不好。阿蘭身形本就不算高挑,這一漲水,便快到了她的胸口,叫她更是站不穩了。阿蘭咬了咬嘴唇,知道自己再抓著長安的衣服便要拖慢他們的速度了,她往對岸掃了一眼,覺得并沒有多遠的路剩下,約莫只剩下一丈來長,長安的刀一勾,也足夠把她勾回來了。她腳下踢到了一塊大石頭,于是順勢松開了長安的衣服,爬了上去,水位終于降到了她的腰線以下。長安匆忙間回頭看了她一眼。阿蘭沖他笑道:“這水勁太大,我就不自不量力啦,你快去,我在這等你!”長安趟著水,艱難地在水中走到了對岸,華沂一把抓住了他的刀柄,把他往上一帶,隨后攔腰把阿芬抱了起來,雙手往上一抬,岸邊立刻有幾雙手伸過來接住了她們。華沂一拉長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飛快地說道:“你上去,我去接她?!?/br>長安知道在水里是個純拼力氣的活,因此并沒有爭辯,順從地讓了路給他。可誰知華沂方才轉過身,水流突然像是沖破了一道閘門,奔雷一樣地從上往下滾了下來,沖得華沂一個站在岸邊的人都險些沒站穩。站在水流中間大石頭上的阿蘭直接被水給掀了下來,頓時沉進了水里,長安吃了一驚,反應極快地立刻調轉了馬刀,用刀柄的一端去勾她,馬刀在水中沉重得他簡直要揮不動。華沂一手勾住他的腰,一手扒住了岸邊垂下來的一條麻木衣服擰的繩子,說道:“我拉著你呢,放心吧——阿蘭!抓住刀柄!”但鋼鐵的刀柄滑的要命,阿蘭抓了幾次都沒抓住,好在長安一翻手腕,電光石火間,叫刀柄掛住了她的衣服。阿蘭拼命地在水里撲騰,可惜無濟于事,長安只得吃力地把刀往回收。就在這時,裂帛聲起,刀柄和水的力量兩廂抗衡,竟然把阿蘭的衣服生生給扯爛了,長安猛地往前一步,差點從華沂的手中滑出來,終于險險地夠到了阿蘭的手指。華沂將繩子在手中繞了一圈,血流不暢,他的手都紫了。水越來越急,長安覺得阿蘭的手快要抓不住了,他伸長了另一條胳膊,想去抓她,可是總差著那么一點,他忍不住回頭對華沂道:“你放開我吧?!?/br>華沂這一頭墜著的可不是一個嬌小的姑娘和一個不算長成的少年,而是大半條湍急的水流,任他天賦異稟力大無窮,也難以和這樣的自然之力抗衡,此時已經是寸步難行。但聽了長安的話,他還是想方設法地將繩索松開了半寸,想讓他們離阿蘭更緊一點。然而這半寸險些要了他的命,一塊被水流沖走的大石頭突然不知怎么的沖到了他的腳下,正正好好地在他手指稍松的時候撞在了華沂的腳踝上。華沂登時臉色一白,繩索險些脫了手,本能地變成了獸爪,這才算勉強穩住了自己,然而繩子卻“撕拉”一聲,被他抓爛了一半。阿蘭聽到有人大呼小叫地喊道:“繩子!繩子要斷!”她鼻子嘴里全都是水,不知嗆了幾口,意識都已經昏昏沉沉了,聽見了這句話,她突然劇烈地掙扎起來,死死地掐住長安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年輕姑娘的眼睛那么的黑、那么的亮,就像是寶石一樣,長安覺得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那雙眼睛,她仿佛有那么多的話要告訴他,可他天生心性遲鈍,竟然一句也讀不出來。阿蘭就這樣,千言萬語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松了手。巨浪吞沒一個人,就像是卷起一只螞蟻,頃刻間,阿蘭便不見了蹤影。長安下意識地想要追過去,卻被華沂死死地抱住,跌跌撞撞地拖回了岸上。他依然攥著他濕淋淋的馬刀,望著阿蘭消失的方向,近乎仇恨地望著那泛起了白霧的水,就像一頭年輕的、還不懂得遮攔自己憤怒的小狼。大水沖垮了兩岸,長安被華沂半拖半抱地拽走了。第四十二章男人他們逃出了山區。華沂清點人數,原本相對完整的部落,一下子便縮水了將近小一半的人。長安坐在一塊高高的大石頭上,雙腳懸空,膝蓋上橫陳著他的刀,依然銳不可當,依然煞氣厚重。他一聲不吭地看著這把刀,它那么長,刀刃所向,連宇峰山上的雙頭蛇都要退避顫抖。然而此時,長安卻感覺自己已經快要信不過它了。當年他還是個幼小的孩子的時候,曾經無能為力地看著哲言在他眼前閉了眼,而今他不同以往,阿蘭卻在他面前咫尺的地方被大水沖走。他略微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周遭是茫茫一片的曠野,是面容疲憊而呆滯的人群。那些熱鬧得讓他不適的歡聲笑語就像是沙土刷上去的,不用多,一碗水下去,便什么都沒有了。長安長到了十八歲,頭一次有了這樣多的心事。索萊木丟了他的香燭,只能插了三根小木棍作為代替,他跪在地上,面朝著北方的方向,虔誠地拜倒,口中念念有詞。他額角臉上滿是細小的傷痕,卻只有這個時候才會顯得表情安詳,像是一個走了很遠的路,終于回到了家鄉的旅人。路達終于找到了長安,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腳下來,抬起頭看著他,生硬地問道:“你受傷了么?”長安沒什么精神地搖搖頭。路達“哦”了一聲,就像是見了魚的饞貓似的盯住了長安的刀,然后他低下頭,用腳尖蹭著地面,蹭了好半晌,這小子才終于下定了決心,再次抬起頭來盯著長安,說道:“你說過要教我刀的?!?/br>長安漂移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的目光被他這一句話拉了回來,他居高臨下地打量了路達片刻,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當年北釋問過他的話:“學刀?學刀有什么用?”路達一愣,顯然是沒有考慮過這么高深的問題,他愁眉苦臉地思考了很久,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