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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長安終于牽扯著嘴角,在這漢子粗鄙拙劣的幾句笑話里,露出了一點吝嗇的笑容來,就像慘白的石像瞬間活了,人們火把的微光投射到他的眼睛里,一剎那,便是熠熠生輝。這時,地面再一次震動了起來,依然并不劇烈,卻有種非常古怪的味道淡淡地散開,有一點刺鼻,又有一點臭。可是不等長安細想,那面對強敵時似乎冷靜了些的大老虎卻突然狂躁了起來,包括在那里越聚越多的野獸,這種味道似乎刺激了它們,叫它們意識到,跟面前這些人比起來,身后的東西才是更可怕的。自然始終無法違抗,萬獸為之驅使。先是豺狗們呲出牙,一個接一個地撲了上來,周遭雷聲依然刺耳,遠處卻又響起凄厲的狼嚎。長安直到豺狗已經撲到他近前才動手,他的下半身一動不動,似乎在極力節省力氣一樣,一刀極快地劃過——只有一刀。三道血霧同時噴出來,他一刀便劃開了三條豺狗的脖子。獸人守衛們同時化成了獸形,在火堆前面站了整整齊齊的一排,看起來幾乎叫人膽寒了,長安一個人躋身于百獸之中,分外不合群。他依然只守一個地方,有東西撲過來,他就只給對方一刀。所有死于刀口下的動物全都是咽喉上一個豁口,連位置幾乎都一樣。不少獸人用咆哮給他叫好,可時間稍長,長安的手卻變得不再那么穩,甚至微微發起抖來。那種怪味道似乎越來越重,別人仿佛沒覺得怎樣,卻刺激得他氣管生疼,很快,嘴里便有了淡淡的血味,連帶著胸口肩膀幾乎快要沒了感覺。始終是悶熱,長安額前滾下汗珠,他抬手抹了一把,以防滴進眼睛,腳下略微踉蹌了起來。這時候,一個年輕的獸人戰士被一頭虎咬中了肩膀,巨獸和老虎滾成了一團,搏起命來,而空隙中,一頭狡猾的豺狗趁機跳了進來,路達正好放下一大捆柴禾,還沒來得及直起腰來。豺狗形容猥瑣,強壯的成年男人能把它一腳踢死,可它咬死路達這樣的小東西還是沒什么問題的。幸而長安的刀長,他回身將馬刀橫掃出去,刀似乎送得急了,將空中向小孩撲過去的豺狗一下子砍成了兩截,他自己也沒了收刀的力氣,被帶出去兩三步。不知道哪里躲了一條狼相準了這個機會,就在他來不及收到背過身去的眨眼間,猛地踩著其他動物的尸體撲了上來,一下躥上了長安的馬刀上,它體型本就很大,這一蹬的力量更是驚人,足足有幾百斤,長安的刀被這樣一壓,立刻抬不起來了。大狼俯沖向下,尖銳的爪子一直抓進了長安的肩膀,輕易地便刺破了他的皮rou,將他撲到了地上,一氣呵成地亮出了獠牙——只要一口,它便能咬斷那脆弱的脖子。下一刻,大狼被不知哪里伸出來的刀柄狠狠地一撞,這一下險些撞碎了狼的下頜,它慘呼一聲,爪子瞬間收緊,側過了脖子。就在它一側頭的這個縫隙里,一把食指長、去了刀刃便幾乎沒有什么的小刀狠狠地劃開了它的脖子,刀刃不夠長,那只拿刀的手便狠狠地順著那傷口掏了進去,大狼玩了命地掙扎,那只要命的手卻不依不饒,青筋都暴了出來,直到血rou的人手探進了狼頸兩寸深,大狼才算死得透透的了。身后的大火堆終于點了起來,火星沖天,發出噼啪的警告,很快連成了一片火墻,只留下了一條供一個人穿過的小過道,不要命的往前撲的動物們終于屈從了本能,嗚嗚地叫著,夾著尾巴往后退去。長安喘著粗氣將大狼的尸體踹到一邊,把自己的馬刀拖出來,他半身都是血,狼血還有他自己的血,順著他散亂的頭發一直流進了他的嘴里,他一偏頭,“呸”一聲吐了出來,心里不痛快地想道:“我學藝不精?!?/br>然后他被一個艱難地從獸堆里擠出來的人給捉住了,瘦高的山溪大驚小怪地看著他:“我找了你半天!怎么弄成這幅樣子?快快,跟我走?!?/br>他提高聲音,大聲道:“所有人都撤到火堆后面,斷后的人通過之后,把過道的油點了,往里添柴!受傷了的去找醫師!我再說一遍,所有人都給我撤到火堆后面!”長安低低地咳嗽了兩聲,一邊生嚼著草藥,一邊還沒忘了他的小奴隸,他拎起傻站在那里的路達的后頸,拖著他往火堆后面走去。索萊木正坐鎮火堆中間,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人們加柴加油,大大小小的火堆夠成了一條堅固厚實的防線,猛獸們闖了幾次不能通過,終于不得不繞開這一片部落所在之地,人們得以喘息片刻。然而索萊木的表情卻不見輕松,反而越來越凝重。長安徑自向他走過去,打算跟這位什么都知道的人說說那股怪味。“我剛才聞到……”可是他這五個字還沒出口,突然被人提著腰帶一把給抓了過去,華沂按住長安,神色詭異地看著他那一身的血,問道:“什么玩意?這是怎么弄的?我說你有勁留著點用不行么?硬茬子還在后面呢……唉,這倒霉孩子,一時看不住你就給我傷成這樣?!?/br>“只有肩膀讓狼抓了一把,”長安飛快地搪塞了他一句,又轉向索萊木道,“我剛才聞到那股味,像是……”華沂見他仍在咸吃蘿卜淡cao心、皮糙rou厚的模樣,眼角簡直要抽起筋來,一低頭瞧見長安肩膀上狼爪抓出來的翻開的皮rou,他心里便詭異地冒出了一點火氣,好在當著人,他還知道克制,當下只是抓著長安的腰帶,把他雙腳離地地給拎了起來,口中嘆道:“行啦,你快點閉嘴吧,他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都多,難道不比你明白?跟我走!給你的鐵甲呢?都讓你墊桌腳去啦?”長安見他絲毫也不著急、分明成竹在胸的模樣,也不明原因地跟著放心下來,說道:“嫌沉?!?/br>華沂七竅生煙地看了他一眼,斜睨著他的馬刀罵道:“哦,幾塊鐵片你嫌沉,你那劈爛柴的破砍刀一天到晚地抱著,就不嫌沉啦?”長安被狼抓了一爪子,本就心虛著自己學藝不精,聞言更是頗為愧疚,老老實實地聽著,沒反駁,暗自決定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華沂見慣了大場面,此刻看著遠處咆哮奔走的百獸,竟然還有閑暇搖頭晃腦地嘆道:“洛桐當首領的時候,風調雨順,屁事沒有,傳到我手里沒有兩個月,攪合出了多少幺蛾子,莫非是我命硬克自己的部落?可真是……”長安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我師父說過,你這樣的就叫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