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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佐腳步一頓,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大燈籠”索萊木便彎下腰,用他清風般的聲音誠懇地說道:“加入我們一起生活吧,你們可以搬到河那邊的沃土上,接管這些害死你們親人們的叛徒的財產,巨山對你們會像對家人一樣公平熱情?!?/br>卡佐愣了一下,隨即表示要和自己的族人們商量。于是當夜,住在不遠處的幾個部落相繼散去,卡佐與洛桐等人便要在這個山谷中留宿休整一宿。華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終于和洛桐將任務交待了,感覺骨頭都輕了幾分。他卻不忙交接部落的事,而是抬頭看向長安,那少年依然不往人堆里湊,頗有一點不合群,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果子,正自己啃得不亦樂乎。華沂突然一笑,向他走了過去。長安正坐在一個小火堆旁邊,華沂人高馬大地往他面前一站,幾乎擋了他的光,他抬起頭來,聽見華沂說道:“和卡佐一樣的話,我也送給你?!?/br>長安吃東西談不上文雅,一口咬掉了果子的一半,撐得一側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今天的事,我記在心里了,以后你就是我華沂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告訴我或者找人傳信,我可以為你去死?!?/br>番外一天下第一刀世上最好的刀,是一把尖刀。聽說它薄如蟬翼、輕如鴻毛,連學步的小孩也拿得起來。因為薄,所以阻力極小,拿在手里,能快到人們無法想象的地步,也因此極其鋒利,能把一根頭發絲縱向劈成三段,也能將人的腦袋砍下來,人卻要走出十幾步以后才能發現自己尸首分離。這把刀是真實存在過的,它的主人曾經帶著他走過了整個大陸。它的主人生在森林覆蓋的北方大陸,去過被冰原覆蓋的極北,也走到過連著大海的東境,在一塊礁石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他還到過城邦林立的南方、以及南方的再南方……刀主人是個獸人,卻只在搬東西干重活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化獸,他喜歡以人的姿態出現,天生的爪牙都被他藏了起來,當他不言不動、不露出獸紋的時候,簡直就像個略微高大些的亞獸。他是個刀客,從來認為,最好的刀只需要一側有刃,刀背是什么,刀柄是什么,有多重,有多寬,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他腰間的兇器就是那么的柔弱,輕輕一掰就斷,然而這并不妨礙它仍然是天下第一刀。這把刀歷經風霜,斬斷過無數人的脖子、撕開過無數猛獸的咽喉,每一個凹槽里都有染血的魂魄浸潤。然而有一天,它還是斷了。世上沒有什么刀可以永遠不斷、不卷刃,縱然出身再不凡、主人再愛護,它總是一種收割性命的兇器。老人說,這些東西本是普通鋼鐵打造,但從被打造出來到報廢不能用,終其一生,都沾滿了煞氣和戾氣,因此有了生命。也因此……總有一天,它薄成一片刀背會難以承受,所以總是無法長久。最好的刀,總是會斷在它的主人手里。青龍部落的大長老一直記得那青年人的模樣,青年被帶到大長老面前的時候,渾身都是血,肩膀上站著一只好像通靈性的鳥,嘰喳亂叫著。青年一條腿斷了,左臂軟綿綿地垂在胸前,不自然地扭曲著,他們只能把他抬進來,然而他恍然未覺,只是低著頭看著他那把斷成了兩截的刀,出神。大長老看了他那把斷刀一眼,就知道這不是個能怠慢的人,他囑咐部落里的人把他當成貴客,又找了醫師去照顧他。照顧了幾天,醫師告訴大長老,這個男人腿上是新傷,骨頭斷了,接上還能自己長好,可是左手卻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了,算是廢了,以后恐怕再也做不了什么精細的事了。青年男人看樣子像是走了很遠的路,在青龍部落里住了五六天,為人雖然略顯冷淡,卻十分有禮,大長老每次去看他的時候,也能和他說上幾句話——除此以外,他便一直在那里擺弄他斷了的刀。大長老只看了一眼那刀柄,便明了,問道:“你用的是左手刀?”男人低頭看著自己被綁成了一團,卻麻木得不怎么感覺得到疼的左手,輕輕地點了下頭。大長老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么,然而那男人卻突然開了口,他說道:“長老,你年紀大了,見多識廣,你說人為什么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可笑的錯路上走呢?為什么有時候,你覺得花好月圓,卻偏偏沒有一個好結果呢?為什么待你好的人,你總是要忽視他,總覺得是理所當然,日復一日,平淡得連想也想不起來,偏偏那些辜負你的,才是叫人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恨得刻骨銘心呢?為什么我們能記得住的都是不好的事?”大長老愣了片刻,手中習慣性地把玩著他已經摩挲舊了的骨牌,說道:“也許是因為稀奇吧?”男人奇道:“稀奇?”大長老道:“你平生遇到的都是好事,所以碰上一兩件壞事,就會記個刻骨銘心,反過來呢,如果你平生遇見的都是壞事,碰上一兩件好事,也是一樣。兄弟,人和刀是不一樣的,便是那些馬上用的彎刀,看似盤旋而出,其實刀刃走得也是直線,可人不一樣,人如果給蒙上眼睛,走著走著,就會走成一個圓。走著走著,你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還能分得清對錯,說明你還不賴?!?/br>男人沉默下來,用沒有受傷的指尖摩挲著斷刀的刀背。大長老接著說道:“我一輩子沒有走出過這小小的部落,論見識,比不上你走南闖北,只是我老頭子年紀一大把了,走過的圓多了,慢慢地也就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了,想得開了,也就沒有青年人那么多的困惑?!?/br>過了好一會,男人才輕聲說道:“算了吧,不走了,我膩了?!?/br>他對著大長老伸出手,問道:“給我看看你的骨牌行么?”大長老將骨牌丟過來給他,男人用手掌托著,指尖劃過那古拙的刻痕,將背面刻的字念了出來:“長安……長安,可真是個好愿望?!?/br>他說完,用小匕首在斷刀的刀柄上一筆一劃地刻下了這兩個字,隨后一瘸一拐地爬了起來,走到已是大雪紛飛的外面,口中說道:“我這刀,是九天外落到地上的神鐵打造的,生而不凡,斷也不該斷得無聲無息,我借你的‘長安’當個劍銘,行么?”大長老便看著他跪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那斷刀埋了。生得石破天驚,死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