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是字面意思，因為他們的確坐在同一艘船上，而船正行駛在暗光粼粼的海域里。

    海水沉黑，一望無際。

    這艘船，船帆斑駁、桅桿破舊、方頭方尾，從獨特的船型結構可以判斷應該是沙船，是最早出現于唐代的一種航海木船，又稱“防沙平底船”。

    沙船的好處就在于性能較為優越，多桅多帆，航速很快，又不怕擱淺，適合遠航；但也有缺點，譬如受水面積大，破浪能力也差。

    ——以上，來源于許霄大師不分時間場合的知識科普。

    凌橙暮叼著根棒棒糖，盤腿坐在甲板上，長發迎風飛舞，有點像夜間潛行的美麗海妖。

    ……如果海妖美麗的話。

    “我不想知道這船是什么船，歷史背景怎么樣?！彼f，“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掌舵?！?/br>
    “我會?！?/br>
    “那交給你了?！?/br>
    “OK?！?/br>
    許大師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務，轉身扛起許船長的職責，去cao縱沙船的航行方向了。

    常肅低聲嘟囔：“他以前可……可是信息官，結果常年被……被你使喚?！?/br>
    “我也不想使喚他?！绷璩饶赫J真反問，“但我又不會掌舵，要不你去？”

    “那算了?！?/br>
    秦策站在船舷邊，許久沉默著沒有參與話題，最后還是伍時玖從旁邊詢問。

    “秦哥，這里屬于極地賽區的其中一個空間是嗎？”

    “對?！?/br>
    “什么空間？”

    “深?？臻g?！?/br>
    這幾乎是仿照極地系統復制出來的賽區，所謂的六大空間，大約分別對應著深海系統、冰原系統、風暴系統、黃沙系統、陰山系統，以及凌橙暮曾經被關押的密林系統。

    伍時玖奇道：“很危險嗎？”

    “能不危險嗎？”沒等秦策開口，陸零就回答她了，“那可都是最窮兇極惡犯人們的服刑地，即使是那些人，期間死亡率都能達到40％到50％，你覺得刺激嗎？”

    “靠，那我這點本事，豈不是死定了！”

    “也不……不至于?！背ＣC安慰她，“怎么說你也……也是從我?！＞殘龀鰜淼?，學生，你當……當初其實，比現在厲害?！?/br>
    “那我為什么現在變成了菜雞？”

    陸零看她一眼：“你記憶沒了，從前會的技能多少受點影響?！?/br>
    “那你怎么沒影響？”

    “我這些年一直受訓練，也不像你在忙著給人家當炮灰女配啊?！?/br>
    “……快他媽閉嘴吧?！?/br>
    由此可見，鑒于記憶殘缺不全，這倆人還沒接受互相早就認識的事實，正在適應階段。

    觀月綾子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打量，她像是有點遺憾，搖頭感慨。

    “南嘚？你們都夢見了一點點過去的故事，只有我，那晚睡得特別好，什么都沒有?！?/br>
    “數據恢復有快慢之分，如果你體內也有真晶芯片，遲早會有所感覺?！鼻夭哒f完頓了頓，又沉聲補充，“不過希望你沒有，那不是什么好事?！?/br>
    “我希望我有?！庇^月綾子的語氣斬釘截鐵，“既然你們都有，我也不想自己成為例外的那個?！?/br>
    她這些年慣常與鬼怪打交道，沒有交心的朋友，好容易加入了這樣的隊伍，有幸被接納為其中一員，她盼著自己的步伐，能永遠和他們保持一致。

    “第一次狩獵計劃的最終名單，也有我不是嗎？”

    “你是第四名，按理說應該是信息官候選啊?！标懥阋埠闷?，“可為什么常哥夢里看見的信息官是許哥？難道許哥……走后門插隊了？”

    伍時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信息官是什么天大的好差事，還值得走后門？你們系統從哪里走后門？”

    “……啊，也對?！?/br>
    觀月綾子小小聲念叨：“許先生的確比我，更適合信息官的職位，我知識不豐富，可能與靈異故事更般配?！?/br>
    “呃，綾子姐，你不必這么誠懇反思，系統愛選誰選誰，反正都他媽是在坑我們?！?/br>
    “那玖玖醬，你以前真的和陸監獄長是一對嗎？難怪我覺得，你們一見如故?！?/br>
    伍時玖被噎了一下：“姐你別八卦，怎么就一見如故了？我看他就煩啊，估計那時候也煩?！?/br>
    “你講話負點責任行嗎？”陸零難以置信，“在夢里我牽你手，你不也沒躲開嗎？你還笑了！”

    “我當年也就十五六歲，懂個屁??！你這禽獸！”

    “？”

    “但有件事我才知道，原來我倆的名字都是橙姐取的?！蔽闀r玖小碎步挪到凌橙暮跟前，伸手摟住對方，順便把腦袋往凌橙暮頸窩里一供，“我倆是橙姐收養的孩子?！?/br>
    陸零覺得此情此景，自己也該上前擁抱，然而考慮到秦策就在不遠處站著，他決定先緩一緩，不要沖動。

    “……我認為不是收養關系，我哪有空養孩子?！绷璩饶簾o語，“你不如祈禱常哥再多回憶一些細節，你倆跟他待一起的時間，肯定比我長?！?/br>
    常肅說：“咱四個當……當首席時，好像總……總偷著喝酒?！?/br>
    “正常，我還抽煙呢?！?/br>
    “你和執行官，還搞地……地下戀情?！?/br>
    “……”凌橙暮輕飄飄瞥向他，“至今仍沒有確切論據，能證明我跟秦策談過戀愛，不要造謠傳謠?！?/br>
    “你辦公桌那……那堆小玩意兒，都是執……執行官送的，他怎么不……不送我？”

    “夠了常哥?！?/br>
    伍時玖勇敢插話：“橙姐，還有你那支桃木簪子，明顯是人工雕刻的，綰發髻的手法也跟之前的秦哥一樣，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你說得夠多了?！?/br>
    凌橙暮用一根手指抵在她額頭，冷漠推開了她。

    半晌，忽見掌舵的許霄招手示意，很嚴肅的樣子。

    “橙橙，你來看?！?/br>
    凌橙暮起身，走到了他身側，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透過微弱的月色，可以看到海上還航行著許多艘沙船，粗略計算得有上千艘，正漸次從暗夜里顯現出模糊的輪廓。

    可想而知，那些都是被傳送到這一空間的玩家，即將和他們一起，駛向未知的前方。

    風驟起，海面波紋迭生，逐漸有密密麻麻的幽綠光點，布滿了眾人的視線。

    湊過來的伍時玖，見狀詫異：“這是什么？螢火蟲？”

    “這里可沒螢火蟲?！痹S霄緩聲道，“這是鬼火?！?/br>
    “鬼火？是墓地周圍經常能看見的那種？”

    “先不提現實的民間傳說，總之在深海系統里，出現鬼火，就意味著麻煩要來了?！?/br>
    說話間，海面的鬼火越發密集，直至從四面八方匯聚成幽綠光帶，成千上萬的光帶彎曲浮動，猶如連接每一艘沙船的陰間橋梁。

    許霄手指猛然收緊，他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