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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器里慘絕人寰的歌聲很享受,常常一邊聽還一邊閉目養神,并且養著養著就自己一個人笑起來了。左助理嘴巴嚴,為人穩重又見多識廣,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就默默的把視線轉回擋風玻璃,然后為老板的自由飛翔制造徹底安靜的好環境。于是一路上都這么環繞播放了,扭曲的歌聲,rou麻的歌詞,以及傅編劇陶醉的,沾沾自喜的笑容。大約三天之后,傅編劇在自家小別墅的花園里撿到了一只曬得黑黑的小卷毛。小卷毛很熱情,一見他就往他身上跳,傅編劇心情好,于是欣欣然抱著他回了臥室。兩個人滾到床上,馬不停蹄的做完了全套廣播體cao,事后傅編劇摟著小卷毛給他順毛,小卷毛就靠在他懷里看試鏡的新劇本。看得正認真,他聽見傅編劇幽幽的叫他:“……二狗?!?/br>小卷毛一咬牙。傅編劇又叫了,說:“……李二狗?”小卷毛光著屁股跳下床,從柜子里拉出妞妞,劈頭蓋臉的丟到傅編劇身上:“拿去!”傅編劇把妞妞放到旁邊,說:“不是這個,我要李二狗?!?/br>小卷毛滿臉通紅,怒道:“不許叫!不許叫我李二狗!”傅編劇看他氣得鳥都抖了,也不再逗他,掀開被子拍拍說:“快進來吧,地上涼?!?/br>重新鉆回被窩里,兩個人還是膩膩歪歪的擠在一起。而李黎看著手里的劇本,很快就不出聲了。經過改編,與他記憶里那個印象深刻的故事有了許多不同,人物感情更流暢,與劇情的結合度也更加的高。李黎的目標是男二,那個叫“周洪”的小年輕。與敘述視角的主角不同,周洪在故事的最初只是一個傾聽者。他的傾聽是帶有明確目的性的,他需要從主角口中得到一份重要的情報。為了這個傾聽者的角色,他被迫重塑自己的人生過往,進入監獄,他成了弒母弒兄的殺人犯。什么都不怕,卻又什么都害怕。他如此的懼怕死亡來臨的這一天。周洪這個角色的試鏡內容說簡單很簡單,真要演好了卻不容易。場景是一大片犯人們用來敲石頭的荒原上。在照常工作的某一天,忽然從高墻外開來了一輛押運車,那是專門用來裝死囚的車子。有些即將被處決的犯人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獄警拖到這輛車子里,然后一路黃沙卷著哀嚎,在眾人的視野里絕塵而去。李黎要演的就是這一幕。從最初的嘲諷,到后來看到那些人的抵死掙扎,繼而聯想到自己也終將面臨這一天,那種深刻的,痛苦的恐懼。當然,周洪是不用真死的,但是他必須把自己代入到這個角色中去,從而獲得主角的信任。這有點類似戲中戲的感覺。用演員的身份在故事里半掩另一個演員,這是李黎從未面對過的挑戰。手里拿著劇本,李黎反復的看,看到最后,他激動得渾身發抖。莫名的寒意讓他有種徹底興奮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要在自己身體里歸向哪兒去。只是回過身看了看傅彬宇,然后給了對方一個熱烈的擁抱。“傅哥?!彼f,“你看著我吧,這次一定讓你看見我?!?/br>☆、第四十五章(shang)日光照亮貧瘠的荒原,青灰的石場也在金色的光芒中露出了它的麻木與荒涼。這個干燥的季節沒有動物,也沒有草木,聚集其中的犯人便成了動物和草木。沒有人說話。周洪繞在一塊大石頭旁邊,裝模作樣的正想要搬動它。他知道這是一場徒勞的努力,他也知道就算他演得再逼真,石頭也不會因為他臉紅了或是脖子粗了就移動一分一毫。他就是想找個借口偷懶,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忙碌足夠用心。沒有一個將死的人還會這樣的為難自己。即便是那些佩槍的獄警,對他來說也毫無威懾力,反正子彈射進他的腦袋不過是時間問題,早一刻,晚一刻,最終不會影響故事的大結局。就在他第三次彎下腰準備抱住石頭的時候,一直安靜的人群卻悄悄的起了sao動。正在走路的站住了,正在起手揮錘的也停住了,半彎著腰慢慢直起身體,他們都看著一個方向,天地交接的地平線。地平線離得那么遠,先是起了一道毛茸茸的塵土織的虛線,之后是一輛青黑色的皮卡車。周洪認識這輛車,因為終有一天他也要坐,所以不事先認熟了不行。車子停在石場的圍欄外面,幾個獄警開始往里面裝人。那些人是一早就等在那里的,一長串,手腳上都帶了鐵鐐子。周洪遠遠的看著他們,起初并不說話,嘴角上甚至還隱約的帶點嘲諷的意味。他笑那群人站得像一伙受驚的鵪鶉,人和鵪鶉怎么能比。獄警拎起一只鵪鶉準備往張開的車門里塞,自下而上張開的那道大口子后面是看不清的黑暗。鵪鶉掙扎了,兩只腳踩在門框子上,竭力的做著最后的抵抗,并且高聲發出哭一樣的哀嚎。獄警有兩個,分成左右兩邊抓住他的腿,他終于被硬塞進去了,屁股和大腿卻還累贅得留在外面。仿佛一刻也好,有一刻能離死亡遠一些也好。但是很快,那一刻也不見了。周洪看著他們又哭又鬧,瘋了似的作出各種瘋狂的舉動,那些戴這鐵鐐的手腳時不時出現在車門后,摳挖,抵擋,各種動作。仿佛一群鵪鶉在短短的時間內全化成了螃蟹,然后聲嘶力竭的被人裝進了籠子。周洪很年輕,過完這個春天他也不過才18歲,這時候離他殺人已經過去兩年了。在這兩年里沒有人敢刻意的為難或者針對他,誰都知道他終究是要死的,跟那些關幾年就能放出去的人不同,他被放出去的那天就是他從這個世上消失的那天。所以周洪活的毫無畏懼。但畏懼這種東西,不到臨場是無法體會的。站在大石頭邊,嘲諷的笑意漸漸的淡化,他聽見自己的牙齒不可抑制的起了碰撞。上下擊打的聲音仿佛和鐵鐐子擊打車門的聲音漸漸重合,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漸漸大到無法消除了。他的臉開始白起來,從額頭到鼻尖,一點點的血色全無。死亡還沒有來,卻已經開始,從他的眼睛開始。鵪鶉們是怎樣的懼怕死亡,他就怎樣的懼怕死亡,而圍欄外的車也不是車了,是一段時空錯位的海市蜃樓。周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