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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樓也被困在這里呢?一片死寂,回答他的只有萬丈懸崖之下的嗚咽咆哮聲,像是有河流奔騰而過。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仍然是荒涼之景,陸小鳳冷靜下來,知道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對方把他困在這里,目標顯然是吃遍天里的司空摘星,可是他們要司空摘星做什么?這讓陸小鳳百思不得解,只能盼望那只猴子把與自己打賭時的精明用出來,千萬別一拐就走。放下對司空的擔心不提,現在如何從這里脫身還是個問題。他不自覺擺出一貫的姿勢,左手叉腰,另一手輕輕擦過唇上的兩撇小胡子,凝神看眼前的陣法。他也曾修習過一段時間的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術,但比起一招制敵,這樣子的打法既不光彩又不酣暢,所以也就沒怎么認真學,啟術那個老頭子,因為自己的不上道,急得差點把他白頭仙人的名號給換成禿頭老怪。在這種變相脅迫下,他還是掌握了一些入門級別,或者再有一丟丟高級別的陣術,所以看著現在出現在他面前這個稱得上規模宏大的惑陣,他也確實為難得很。所謂惑陣,就是用來迷惑敵人的,像是迷魂陣,或者困獸陣,其實都可以歸于惑陣之中,前者惑其心志,后者惑其感官。比如現在,他看到的是懸崖荒原,聽到的是惡水咆哮,甚至能感覺到涼風刺骨,但實際上這都是因為隱藏在暗處的施陣者控制了他的感官而已。其實他現在所處的還是羅雀客棧他的房間,甚至外面小二可能剛剛從樓梯上跑過,但他卻聽不到也看不到。如果是簡單的惑陣,就像普通的困獸陣,他可以施展菩提禪五功,封閉五覺之后憑著記憶走出去,但現在這樣讓他一步都不敢動的,顯然已經不是低等的了,他試著挪了一下左腳,踢中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嘭地撞上不遠處的石堆,石堆瞬間崩塌,濃煙四起,陸小鳳連忙掩住口鼻,因為這股煙是黃綠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果然如此嗎?”他低聲自語。方才見到懸崖惡水,還有這茫茫無邊的荒原,他就知道對方的功力十分強大,現在看來,連那堆看上去十分平常的石堆都有古怪,可想而知這里面處處是陷阱了。陸小鳳開始在腦子里一遍遍回憶啟術一哭二鬧三揪頭發要給自己的看的那些書,所幸他這個人就有一個特殊的本事——過目不忘。只要他見過的人,他看過的東西,大致都能儲存在腦子里,將來若是需要,梳理一遍拿出來就可以了?;M樓說他這也是一種病,得治,否則遲早會因為記憶錯亂而崩潰。雙相陣。一幅圖畫在他腦子里逐漸清晰起來,就是在惑陣那一本書上,一邊是阿鼻地獄,一邊是春日園林。兩者借由一條極其扭曲的石子路想通,圖畫的正下方就寫著三個字——雙相陣。啟術老頭子說,世間百態,物有雙相,再美好的東西背后可能有罪惡觸及,而再鄙陋之物,也可能掩藏一片凈土在其中。眼前這懸崖惡水,荒涼之地,顯然與圖上的阿鼻地獄相似,所以......陸小鳳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一把小銅鏡(嫑問窩陸小雞懷里怎么又有女兒家的東西,問花花去?。。┧弦粧?,小鏡子里顯現出來的赫然是與他所見不同之景,那一個個隨意放置的亂石堆,顯然已經有了某種規律,而就是鏡子在在空中停頓的這么一瞬間,已足夠眼力極好的陸小鳳看出隱藏在其中的一條蜿蜒石路。腳尖一點,他踩上那條路,接住掉下來的銅鏡,然后再拋再走,不過三五次的功夫,他踩中最后一塊石頭,感覺肚子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伸手一摸——窗臺。嘴角微微一勾,陸小鳳回身將銅鏡豎著擲出,砸中方才在鏡子里顯現過的一座與眾不,手柄圓潤的銅鏡被他內力灌注,竟然深深地插入了亂石之下,嘎吱嘎吱一聲響,木頭地板裂開的聲音,頃刻之間懸崖滑落,填滿惡水,整座荒原像是突然陷下去一樣,瞬間被夷為平地,激起塵囂無數。然后陸小鳳就聽到一個男人驚叫怒罵的聲音:“老子□□大爺的,老板,你家房子塌了,要砸死人了!”各種喧囂的聲音隨之而起,蹲在窗臺上的陸小鳳看著已經恢復的房間地板上那個大洞,略微抱歉地揪了揪小胡子,又動了動弧度好看的小耳朵,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罵人的聲音是這么舒服,難怪一些好事者經常喜歡聚在街口聽人罵娘cao蛋。感嘆完好不容易回歸的聽覺,他顧不得被毀的房間,像只染了藍羽的小公雞,身姿優美地從窗臺上飛下,沿著客棧后的街道向前追去。要控制一個如此規模的陣法,對方一定就在附近,方才拋出鏡子砸中陣眼時他隱約聽到了一聲惋惜的嘆氣,然后就是衣袂飄動的聲音,現在追的話,應該追的上。果然,在這條街的盡頭,暗沉沉的燈光不甚明朗,月色也被擋去幾分,陸小鳳看著前面停下來的很像花滿樓的那個身影,也放緩了步子走過去。“你是瞎了嗎?滾開!”一聲怒氣十足的低喝,從陸小鳳追的那個人口中發出。他這才發覺,有人擋在那個人面前。“抱歉,我的確是個瞎子,如果擋了閣下的路,請說讓開就好?!陛p柔雋永的聲音響起,不含笑,卻感覺得出說這話的人絕沒有一絲一毫的自卑,反而落落大方,似乎眼盲對他而言并不是一種隱疾,只是一個事實。而且對方的不敬絲毫不會讓他生氣,反而可憐對方如此倉皇落魄如喪家之犬。陸小鳳笑了,笑的很暢快,小酒窩盛著些許從房檐下漏過來的月光——以后他再也不會認錯,即使相似的衣服,相似的身形,但這世上,只有他的花滿樓,能永遠這么從容如流水,淡然若流云,卻又熱情驕傲仿佛鮮花盛放。那個人似乎察覺到了他前后夾擊的危機,不再說話,甩出一把碎石,抽出腰間的武器就攻了上去。“別碰他的手?!标懶▲P提醒了一句,并不打算出手,之前花平替他挨了打,花滿樓心里并不十分輕松,給他個獵物好好發泄一下,大概正是時候。不過想起房間里的陣法,這人應該隨身帶毒,該小心還是要小心。花滿樓果然與之前打架時的溫和不同,用扇子擊落對方的石子,有幾顆竟然被打得粉碎。碰上對方掏出的一對鉤子,他一扇隔開,然后后退一步,卻是收起扇子入懷,再抽出腰間軟劍,刷刷彈了幾下,狀若無形,但劍光清舞,劍音錚錚時,街頭一下子亮若白晝,彩光翼翼,就像翠湖那日盛放的煙花在面前綻開,對方不自主抬手擋眼,門戶大開,被花滿樓一腳踢中胸口,后退幾步靠在墻上。長劍一收,最后一道璀璨光芒從劍尖尖劃過,仿佛流星墜地,余韻極美。陸小鳳已經滿眼驚嘆之色,都顧不上挨了花滿樓一腳的那個人,擊掌稱贊:“花滿樓,你這一手好看??!”花滿樓沒有重新把劍繞回腰上,方才灑在上面的閃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