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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的傷怎么都好了?你做了什么呀?”扶緒詫異地湊過去,笑得眼睛彎成一道縫兒。 “我回來前,去了一趟大羅宮玄都洞,陪著老子下了一盤棋?!彼糁?,得意洋洋地揮著扇子,“我贏了,向他討了一顆丹?!?/br> “怪不得……”扶緒嘟囔著,又一臉諂媚地湊過去,“那你要不要也去和天尊下一盤,再討個丹回來?” “……臭丫頭!”陸壓拿扇子敲著她的頭,無奈道,“一顆丹藥還不夠你養傷?要那么多作甚?拿去賣嗎?” “不是我用?!狈鼍w皺著眉,嘆了一口氣。 聞言陸壓立刻變了臉色,他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番,冷笑道:“你若想給那小子留,我奉勸你一句,還是算了。他約莫是沒長心,才會如此對你。這樣的人,咱不要也罷,天大地大,難道小叔叔還不能為你再尋個如意郎君?” 扶緒一愣,聽到陸壓最后一句,才明白他會錯了意。 “他才不是,”她自然而然地接了陸壓的話,也忘了原本要說什么,只為楊戩解釋道:“他不是冷血,他是有苦衷的!” 陸壓冷笑著轉過了臉,“刷”地一聲打開扇子,擋住扶緒的臉,擺明就是不想聽她提起楊戩。 扶緒無奈地咽下一肚子的話,猶豫又猶豫,還是沒忍住道:“小叔叔,我真的沒有受委屈。等日后你氣消了,我再給你解釋。不過話說回來,這是哪里???”她四下望去,周遭只有一望無際的云,和時不時還能隱約露出個山尖的山峰。 “怕你被關緊閉悶壞了,就帶你出來看看?!?/br> “就這么帶我出來,你不怕玉帝陛下震怒么?” “我會怕他?”陸壓不屑道,“震怒就震怒,有本事派他的天兵天將來拿我,若能打得過我的話?!?/br> “這天下不服他管教的散仙如此多,他早晚得氣死?!狈鼍w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內心笑成一朵花,“不過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這里……有什么名堂嗎?” “沒什么名堂,想帶你來見見天地而已?!标憠菏掌鹕茸?,指著蒼??臻煹奶斓?,“人的一輩子短暫,朝夕之間便過去了。而神仙的生命無窮無盡,若不找點什么來消遣時間,著實是浪費。你看,眼下天高海闊,云深峰疊,你見到這些,有沒有想到什么?” 扶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但—— 什么也想不到。 她硬著頭皮道:“我想到了……世間的景色這么美,而我卻從來沒有耐下心來欣賞過?!?/br> 陸壓其實也是隨口一說,見她竟然真的想到了點什么,欣慰地接著她的話道:“我們的生命那么長,這是壞事,也是好事。壞的是我們擁有無邊的孤獨和寂寞,好的是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與機會,來享受生命。只看從北冥到南冥,凡人窮盡一生也沒辦法走一趟,而我們,卻可以想走幾趟就走幾趟。扶緒,我活了幾千年,親眼見證過無數滄海和桑田的變化,而后發現,沒有一切是永恒的。天地萬物是如此,那些飄渺的情,更是如此?!?/br> 他繞來繞去,終于說道正題上:“你眼下會為了情字憂心,但再過幾百年,你再回首看這段往事,會發現,楊戩只不過是你生命里的滄海一粟,微不足道。你的生命很長,若不能潛心修行,便去看看這天地。慢慢的,你就把他忘了?!?/br> 說到底,陸壓還是怕扶緒傷心難過,從天地山川說到南冥北冥,也不過是變相地開導她。 然而年紀輕輕的少女,又怎愿意聽長輩絮絮叨叨呢? 她違心地應了聲,覺得眼下不是和他解釋的好時機。 陸壓開導完,觀察片刻她嚴肅凝重的臉,覺著她該是聽進去了,遂滿意地轉過了身,欣賞眼前的云。 扶緒百無聊賴地歪著身子,胳膊撐著頭,朝下看。 突然之間,她想到了什么。 “小叔叔,我有一件困擾了許久的事,想問問你?!?/br> “說來聽聽?!?/br> “若有一天,我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做了讓你特別難過的事,你會怎么辦?” 陸壓轉過頭,疑惑道:“怎么忽然這么問,誰讓你難過了?” “沒有,”扶緒道,“我先前在凡間見過了好些這種事,家里的長輩千方百計阻撓有情人在一起,甚至……甚至還威逼利誘,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br> “哈哈哈,”陸壓笑了:“若是因長輩的威逼利誘,就能放棄這段感情。依我看啊,這種人不愛也罷?!?/br> “不是這樣的?!狈鼍w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悶悶地把臉埋進胳膊里,“怎么說你才會懂呢?他是有苦衷的?!?/br> 最后一句輕得宛如一聲嘆息,陸壓沒放在心上,轉回身,默了許久,才輕聲道:“情愛一事之于我,就如這朵云之于天地間,不過爾爾。獨活一輩子,我早已經將感情看得很開。扶緒,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了?!?/br> 扶緒立刻狗腿子一樣擺手:“你這個年紀怎么了,明明是最好的時候!既有本事,長得出挑,品行還是佼佼。小叔叔,你這么好,那時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傾心于你?” 陸壓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正想象征性地謙虛一下,卻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整個人一怔,旋即嘴角噙上了一絲莫名的笑意,背對著扶緒發起呆來。 扶緒見他半晌不答話,又無聊地看下界的山巒去了。 陸壓最初的想法,是隨著太陽晃到虞淵,再從虞淵晃到北冥,逗逗北冥鯤。 原本他們倆可以一直慢悠悠的在天上晃,然而就在行至人間某處的上頭,變故陡然發生——扶緒的眼角倏然劇烈地跳動起來,心口一慌,險些翻下云去。 正對著他們的人間這一處,原本是十分正常的景象,扶緒卻嗅出了異樣的感覺。她回過頭看了一眼仍在出神的陸壓,手一撐,縱身躍下云去。 “扶緒啊,一會兒我帶你去看看,你爹和你娘最初定情的地方?!标憠夯剡^神,笑著說,“那時正逢八百年開一次的伊迷花開得最好的時候。你爹這個木頭樁子不知怎么忽的開了竅,帶你娘去看花。沒想到,他居然受不住伊迷花粉。哈哈哈!回來時堪堪剩下半條命了……誒?扶緒!扶緒?” 回過頭,乍一看見空空如也的身后,陸壓驚得三魂險些齊飛出去。他慌忙地站起來,四下尋找一番,然而早已看不見小姑娘的影子了。 *** 一個身著大紅王服,頭發被碧玉發冠規整地束著,額間一道金抹額的俊秀男子,站在溝溝壑壑的山下,左手持著一把劍,右手作簾遮在眼睛上,正認真地朝遠處的高城上看。 他的身材精瘦,腰桿挺得筆直,頎長的身形好似一棵松,然而臉色煞白,仿佛大病初愈的樣子。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也不知看沒看出什么名堂來。但忽然之間,他的耳朵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 下一刻,手中的劍出鞘,凜凜寒光直指身后突出的一塊石頭。劍光砍去時,他喝道:“什么人!給小爺滾出來!” 扶緒方站穩,就被他的劍削去了一截袖子,她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