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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承弼順手端過藥碗來,“藥都涼了,快些喝了吧?!?/br>晉樞機由著他喂了一口,半顰了俊眉,“再苦的藥我都咽得下,卻最討厭這種酸唧唧的?!?/br>“是嗎?朕嘗嘗?!鄙坛绣鼍尤徽娴囊艘恍∩兹L,“是有些酸了,但卻是酸中帶甘,也不算難吃的,再試試?!彼烤故侨f乘之尊,做到這個地步,又親自端藥喂水,連晉樞機也不能再擰著,便只就著他手將那碗藥喝了。“早些回去吧?!睍x樞機躺在了他胸口,“其實我喜歡這地方,我們這樣躺著,比宮里暢快多了??墒?,已出來這么久了?!?/br>“朕和楚衣輕商量過了,再停三日,待他配好了另一味藥就走?!鄙坛绣鏊尖馄?,“更何況,朕也不愿意這么早就碰到靖邊王?!?/br>“一切由你做主吧?!背螺p給的這位藥吃了之后甚是渴睡,如今還不到巳時,便枕著商承弼手臂睡著了。商承弼望著他睡顏,輕輕替他將貼在鬢邊的散發順整齊,若是讓重華知道他的攝魂術被藥力壓制,是不是就再也不會睡得這般香甜了。他輕輕吻了吻晉樞機額頭,重華,朕定會護你一生。“我來辭行?!鄙挑篮瞄_了楚衣輕的房門,將一幅卷軸放在桌上,楚衣輕只是靜靜坐在茶龕前,暖火靜靜地燒著,大概是眼前烹茶的人太平和,連火苗都不會有撲簌簌的爆破聲。楚衣輕自斟了一杯茶,卻不曾讓商衾寒,商衾寒跪在他身側,替他涮洗茶杯。沙漏淺淺地泄出數不盡的光陰,那些愛恨糾纏都散在茶霧里,誰也不愿提及。“我這次回來,好像還未曾和你好好說過話?!鄙挑篮乳_口。每次總是他先開口,楚衣輕只是聽著,或者,這么啞著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說話可以被當作不會說,而不是不想說。商衾寒似乎習慣了他的沒有回應,他的眼睛望著他持著茶盞的手,“你還好嗎?”楚衣輕點了點頭。“我這次回來,會帶小夜回大漠去?!彼脑捳f得很慢,只是等說完了都沒有問出那一句,“你是不是和我們一起走?!?/br>“小夜的性子太急,正該去好好磨一磨?!背螺p比手勢給他。十二年光陰,有整整三年都是朝夕相伴,他們之間本來不需要手勢。“風行很惦念你,說學成武藝才敢來見你?!鄙挑篮牭贸?,水已沸起來了。楚衣輕存了火,略點了點頭,商衾寒自己斟了一杯茶,“你煮的茶還是這么香?!?/br>“風行年紀還小,叮囑他注意身體,凡事過猶不及?!背螺p只是打手勢。“風行很懂事,他很敬重你?!鄙挑篮?。“風行要學的太多,不要叫小夜總是找他玩?!背螺p只是不接他的話。“小夜也該管管了,他的武功越練越差,如今沒了潭影,更該專心?!鄙挑篮S口接了一句。楚衣輕不再說話。商衾寒知道他是在怨自己辜負了師父的苦心,只是,這件事上,他不必對情人解釋。楚衣輕收了茶具,“我會把小夜需要用到的藥都整理好叫人送過去。他太依賴潭影,刀法入門雖快,也要循序漸進才好,他的性子急,不要由著他?!?/br>“我知道了。你累了吧,我拿經書來念給你聽?!背ο鄬Φ娜?,他總是會替他讀經,他便替他烹茶。“不必了,多謝?!彼芙^地太溫文有禮,可這種有禮本不應該屬于他們。“昭列?!鄙挑篮辛怂宦?。楚衣輕偏過頭,他的幕離已蒙上了一層霧氣。“你現在對著我,也要戴著這東西嗎?”商衾寒道。“大師兄有什么吩咐?”楚衣輕蘸了一點茶,在桌上緩緩寫。“給小夜看一眼你的臉?!鄙挑篮?,“我會帶他離開三年,我不希望在長達三年的時間里,他想到這件事就難過?!?/br>“是命令嗎?”楚衣輕寫。“昭列。你不是晉樞機,不要這樣和我說話?!鄙挑篮兆∷氖?。楚衣輕抽回了手,比劃道,“小夜會長大,長大了,他就會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不想做、不想被別人強迫做的事?!彼氖謩莺苈?,“我希望他變成一個大人,而不是一把刀?!?/br>“你一向知道,我不愿意讓他受委屈?!鄙挑篮治兆∷?,“算是我求你,我從來沒有求過你,哪怕是兩年前,你留書出走,我也沒有求過你回來。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歡被人強迫,可是,小夜是我們的弟弟?!?/br>楚衣輕搖了搖頭。“如果是命令呢?”商衾寒問。“你可以帶他來,我會告訴小夜,你命令我讓我允許他看我的臉?!背螺p比劃地快極了。“你明知道這樣小夜會更難過!”商衾寒看他。“沒有人可以一輩子不難過,你為什么總想決定別人的人生。也許小夜喜歡仗劍江湖,是因為他要當一個大俠而不是逍遙人間,也許小夜喜歡潭影不止是因為依賴,而是潭影讓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甚至小夜想看我的臉,也只是一時好奇,只是因為小孩子性子和重華爭寵而不是非要如此不可——”商承弼打斷了他的手勢,“為什么晉樞機能看,小夜不行?晉樞機認識你一個月就可以,小夜求了你十年都不行!”“我希望重華相信我?!背螺p對他寫。“晉樞機早已不會再信任何人?!鄙挑篮p輕嘆了口氣,“算了,我這次一走,只怕有三年都不會回來,列,你自己保重?!?/br>商衾寒替他關上了門,關得很緊,連茶香都不會再透出來。楚衣輕打開了桌上的卷軸,畫上的人,依然是自己。他能想得到,他是如何在繁忙的軍務里想象著自己跪坐在茶龕前的樣子,丹青難寫是精神,可他畫的,分明是自己的精神。楚衣輕合上了卷軸,打開畫閣時,刺目的卻是另外二十三幅,原來,自己真的已走了兩年。他每月畫一張,如今已是第二十四張了。楚衣輕關上了畫閣,望著緊閉的窗,一筆一筆地劃,一路順風。作者有話要說:即將大虐,算是商小攻和晉小受虐前的溫馨吧~嘆~第60章五十八、余波景夜照握住了師兄的手,他的另一只手握著鳴鴻刀,商衾寒曾經說過,他這種死死依賴著的性子是不行的,可終究舍不得將這些依賴從他手里掏出來,因為自己也是他依賴的一部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是比潭影劍更深的信任和依賴,“大師兄,我怕?!?/br>他八歲從伍,十五歲統帥三軍,血海生涯,看不盡的生死和殺戮,他的心早已冷得像冬天廊柱上敲不下來的冰碴子,硬得像駝隊里添了松香一口會嘣斷牙的干糧,可惟有景衫薄,是他心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