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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南星一反對祁凱的愛答不理,立刻站起身來,想要同對方說話。但那位經理臉色卻異常凝重,搶在他開口之前,便率先打斷:“史總,很抱歉,鎮雄地產賬面上只有八百萬資金,我們不能授理您的提現要求?!?/br>他此言一出,就連還在喋喋不休的祁凱都愣住了,幾秒種后回過神的史南星錯愕出聲:“怎么可能?我們公司的財務剛剛才查過,有一筆四千五百萬的資金從迅馳地產……”“我知道您的意思,上午時確實有一筆四千五百萬的款項匯進這個賬戶?!蹦墙浝睃c了點頭,但隨后便拋出一個驚天巨雷,“不過這筆錢只在賬面上停留了四十分鐘,現在已經被燕市銀行劃走了?!?/br>“……”史南星張著嘴,在對方滿含歉意的眼神中半天說不出話,隨即猛然意識到什么,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祁凱被這神來一筆鎮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家舅舅:“舅,這……”史南星不理他,只搶過他的電話,手指顫抖地撥出了一串數字。是燕市銀行信貸部的負責人,同他相當有交情的一個老朋友,倘若不是有這層關系在里頭,當初五寶山那塊只是轉移了開發權的一點不符合貸款規則的土地也不可能批出九千多萬這個巨大的數字了。幾天之前他還同這位老朋友親密無間勾肩搭背地在外應酬吃喝,此時在電話里,對方的聲音卻冷漠得仿佛一個陌生人。“史總,不好意思,鎮雄地產的信譽在風控那實在是不過關,劃款的決定是上面直接開口的,五寶山的貸款已經捅出一個大窟窿了,我也沒辦法左右?!?/br>“還款日期在今年年底?。。。?!”史南星的聲音尖銳得像是一記拉響的警報,“你們提前劃款,這個流程完全是不合法的?。?!”“抱歉,史總,這塊土地是共同持有的,齊清地產現在的負責人我們始終聯系不到,有很強的潛逃風險,我們只是在合理規避這個可能?!睂Ψ焦鹿k地建議,“假如您對此有什么異議,可以直接走法律程序?!?/br>對方說完這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留下史南星一臉空白地舉著那塊大部頭手機,祁凱聽得一知半解,方才的惶恐也忘了,只知道大概是錢出了什么問題,還想上前詢問:“舅……”“滾?。。?!”史南星一把推開了他,拿著電話狀若瘋狂,“江恰恰呢?。?!快聯系江恰?。。。?!”法律程序?法律程序個屁!那筆貸款剛開始就是不合法的,燕市銀行這是吃準了他不敢鬧大!誰也沒想到最終會在這個環節出現問題,原本無足輕重的江恰恰立刻成為了問題關鍵所在,史南星祁凱連帶整個鎮雄地產的人都奔走尋找起她來,然而彼時齊清地產早已經人去樓空,就連辦公點里的桌椅板凳都被離開的員工們變賣了。家里沒有人,公司里也沒有人,江恰恰仿佛憑空消失一般,人間蒸發在了這座城市。史南星拼命撥打電話,現在才突然想起幾天之前祁凱就聯絡不到對方了,原本還能打通的電話在一則響完的忙音后終于徹底無法接通,史南星繞開那群蹲守在門口的民工,找人撬進了江恰恰的家門,當即如遭雷擊。房子整整齊齊,但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不翼而飛,保險箱門大開著,江恰恰停電關機的電話安靜地躺在主臥的床上,無聲地嘲諷著涌進家門的一幫人。******史南星同沙蓬再度確定了交款日期,掛斷電話后,立刻通知家里:“我要出國?!?/br>他不是第一次出國了,之前學也是在外頭上的,加上群南走私的案件破獲后出海躲避,史家人對此早已經輕車熟路,只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也不免好奇:“你沒事兒出國干什么?”“老同學給我安排了一個好項目,我出去發展發展?!笔纺闲堑穆曇艉芷届o,“沒有意外的話,以后我可能就定居在那邊了,等你們在國內退休,我就接你們出去養老?!?/br>“好!好!好!”史家眾人喜不自勝,“你啊,終于愿意認真過日子了!之前在國內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有什么勁兒?早該這樣了,就跟肖家那肖馳似的,好好做正經生意?!?/br>聽到肖馳這個名字的瞬間,史南星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按捺住顫抖的牙關,電話那頭的家人問他:“什么時候走???”“越快越好,最好在這周之內?!彼撑罴s好的給錢日期就在兩周之后,史南星立刻回答,頓了頓之后又加上一句,“那項目挺搶手的,你們小心別泄漏出去,誰都別說?!?/br>他深吸一口氣道:“祁凱家里也別說?!?/br>史家人雖然不明所以,但對他言聽計從慣了,并不提出任何異議,放下手機后,史南星茫然地坐在駕駛室里,抬頭望著窗外燕市廣闊的天空。突然有一種狂躁的挫敗涌上心頭,他朝著方向盤拳打腳踢了一番,無處宣泄,張嘴瘋狂地大喊了一聲。而后他迅速平靜下來,驅車趕往祁家。祁凱病了,躺在家里發了兩天的高燒,史南星拎著水果登門,笑著朝出來迎接自己的祁老爺子問好,上樓探望。祁凱一見他眼睛就亮了,虛弱又開心地喊了一聲:“舅!”史南星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才進的屋,難得溫和地坐在床邊摸了下他的額頭:“好點沒?”“好多了?!逼顒P見爺爺轉身下樓,才滿含期冀地望著史南星問,“舅,你跟沙蓬談好了吧?合作取消了吧?”史南星發了幾秒鐘的呆,而后嘴角短促地勾了一下:“嗯?!?/br>這個回應如此的沒有分量,對方卻立即無條件相信了。望著祁凱在得到回答后迅速陷入沉睡的面孔,史南星長久地陷入了迷茫當中。史南星不怕執法機關,如同之前在群南的走私事件中毫發無傷那樣,明面上的任何勢力都不敢對他太過深究。史家只有他一個獨苗苗,包括作為姻親的祁家,這勢力斐然的大家族不論到了什么時候都會傾盡所能地維護他不受傷害。但這份顏面也不是誰都會買的,比如沙蓬,那群亡命之徒眼睛里只有錢和珠寶,惹急了他們,天王老子他們也敢下手。江恰恰一直找不到,銀行被劃走的那筆錢無法追回,短短兩周時間,史南星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嘗試的渠道了。他得走,趕在沙蓬發現自己被耍之前,剛才有一個瞬間,他猶豫過是否要帶著祁凱一起走。但人越多越容易出紕漏,假如被沙蓬發現行蹤,那一切就都完蛋了。媽的!媽的!媽的!史南星站在祁凱的陽臺上吹著冷風抽了一地的煙頭,但刺激的尼古丁并不能使他得到哪怕一刻的清醒,他反倒越發迷茫,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弄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