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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安娜這樣的女孩——其他女孩聽見自己欠下如此巨款,第一反應都是哭泣或尋死,畢竟有頭腦、有骨氣、有反擊能力的女孩,不會向梅森太太求助。會掉進梅森太太陷阱的,大多都是一些柔弱、拜金、有貌無才的女孩。 但安娜不一樣,她反擊得太果斷了,打了個女人措手不及。女人被她掐得喘不上氣,只能發出“咝咝”聲。幸好她并不是一個人來的,院子里還站著她的男朋友。女人拼命地扯著安娜的手腕,撲騰著雙腳,頂開安娜的身體,尖叫道:“彼得,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彼得聽見,立刻跑了過來。他長得人高馬大,像拎小雞崽一樣,把安娜拎了起來。他本想教訓安娜一頓,看著她純潔美麗的臉蛋,卻猶豫了一下,害怕她是梅森太太的搖錢樹。要是控制不好力道把她毀容了,梅森太太絕對饒不了他。 這么一猶豫,就給了安娜可趁之機。她像發狂的貓兒一樣張牙舞爪,一爪子下去,在彼得的臉上撓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彼得捂著臉上的血痕,思來想去,感覺惹不起安娜,連忙將她丟到一邊,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友,準備逃跑。 他準備逃跑,安娜卻不準備放過他。這個小潑婦像她才是要債的一樣,一路追了過去,邊追邊罵,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絕佳的語言天賦。 她先是在言語上給自己變了個性,然后把梅森太太公寓里的所有女性,集體白嫖了一遍。接著,她又在言語上成為了一位招魂大師,將梅森太太所有過世的女性親屬的靈魂,免費召喚了回來,進行靈與rou的溝通。描述完那些宏大的場景后,她已經累得口干舌燥,卻還是堅持罵道:“想要錢?可以??!讓那個老妖婆自己來找我要錢,看我把不把錢塞進她的vagin里!氣死我了!”為了表示含蓄和有文化,她特意把“vagina”換成了法語的“vagin”。 那兩個人早已跑了個無影無蹤。隔壁鄰居聽見安娜的叫罵,收起百葉窗,支出一個腦袋打望。安娜正愁找不到泄.火的對象,當即撿起一塊鵝卵石,狠狠地扔過去:“看什么看?滾回去睡覺!” 鄰居聽見這番貼心的勸告,立刻把腦袋縮了回去,關上了窗戶。 胡亂地罵了一通,安娜慢慢冷靜了下來。她只是像小瘋子,并不是真的小瘋子,知道罵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讓她坐下來,和和氣氣地和梅森太太討論這件事,那又不太現實。這老妖婆已經打算敲她一筆了,還會跟她講道理嗎?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亟需解決:那兩千美元,到底還,還是不還? 不還?梅森太太絕對不會放過她,那老妖婆能混成老鴇一行的佼佼者,顯然是有些門路的。既然下定決心要敲詐她,肯定不會讓她那么輕易地逃脫債務。 還?她又不甘心,再說,也沒那么多錢去還那老妖婆,賣房子倒是可以。但讓她賣房去還這不存在的債務,她寧愿跟梅森太太同歸于盡。 安娜站在院子里,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發現什么都沒有思考出來,于是決定先回去睡大覺。 她是個樂觀的女孩,也是個心大的女孩,即使欠下如此巨款,依然睡得香甜無比。第二天醒來,她差點忘了梅森太太這回事。 刷牙的時候,安娜含著薄荷泡沫,平靜地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書,上面一個身穿克里諾林裙的女人,正一手捏著茶杯的杯耳,另一只手托著茶杯底,對著她嫻雅地微笑。她走到衛生間,“吭哧吭哧”地吐出泡沫,心想,她可能永遠都無法成為那樣的人吧。 面對負面情緒,安娜永遠不會深想,刷完牙就快快樂樂地去上班了。 很快,一上午過去。午后是輪流休息時間,安娜正要去吃飯,一抬頭,卻看見落地窗外有個男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徘徊,臉上一條長長的血痂,正是昨晚和女人一起來的彼得。 安娜對彼得徘徊的身影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去后廚拿了一個雞rou卷——經理特許她每天可以免費領一個雞rou卷。她走到角落里蹲下來,味同嚼蠟地啃著,這時,同事們的討論聲響了起來:“你們看到那個男人沒有?” “看到了,像個變態一樣,一上午都在那里走來走去?!?/br> “要不要去問問他想干什么? “誰去問?我才不要和那種人說話?!?/br> 與此同時,安娜剛好把雞rou卷吞咽下去。她站起來,用圍裙擦了擦油亮的嘴巴:“我去吧?!?/br> 她的思路非常清晰,走出去,擺出一張臭臉,惡聲惡氣地讓男人滾蛋。要是他不愿意走,她就亮出指甲,再把他的臉蛋撓花一次。反正自從昨晚那一戰,她是看出來了,這男人基于某種原因,并不敢把她怎么樣。 安娜想得很清楚,甚至在心里預習了一遍各國的罵人詞匯,準備等會兒像機關槍似的掃射出去。誰知,剛走到正門,她就迎面撞上了L先生。 他今天依然打扮得非常正式,穿著冷色調長外套、白襯衫和灰色馬甲,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打著溫莎結領帶。若是普通人像他這樣打扮,會顯得頭大脖短,他卻始終風度翩翩,散發出一種淡雅、高貴、威嚴的氣場。他看著她,有些訝異地笑了:“誰惹你了?這么生氣?!?/br> 如果是平時,聽見他這么問候,她的世界絕對會冒出無數個粉紅泡泡,整個人恨不得化為一灘軟泥,粘在他的身上,跟他閑聊。但是,現在外面還站著梅森太太的嘍啰。她不想讓梅森太太知道,她和L先生的關系——盡管只是熟稔的陌生人關系;也不想讓L先生知道,她和梅森太太那種人有聯系。 于是,她狠下一顆心,心痛如絞地擺出一張臭臉,冷冷地說:“關你什么事?!比缓?,與L先生擦肩而過,走出了餐廳。 走到街上的一瞬間,安娜鼻子一酸,guntang的淚水瞬間噴涌而出。但她不能哭,不能讓梅森太太的嘍啰看笑話。大不了把男人趕走后,她回去跟L先生低聲下氣地道個歉,撒謊把今天的事糊弄過去。 可是,她不想對他撒謊,甚至對他說一句“關你什么事”,她都覺得深深地冒犯了他。在此之前,她從不覺得說粗話或罵人有什么問題,但就在剛剛,就在現在,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那么沒教養。 L先生是一面高貴無瑕的鏡子,照出了她的污穢與骯臟。她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粗俗、野蠻和輕賤的出身。 雖然現在到處都在宣揚平等,安娜以前也認為自己和其他人是平等的,但在L先生的面前,她真的沒辦法認為自己和他平等。 他是那么莊重、溫和、優雅,如果她和他是平等的存在,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真的太不公平了。 安娜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了淚痕,沒察覺到身后有個人一直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