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門口。

    “我陪你進去?！?/br>
    這個停車方式很不紳士，一點也不像顧景行的做派。

    “這一排是科教類叢書，”顧景行來了，往常帶著奶白色圍裙的營業員走開了，“你要買什么？”

    “你很熟？”

    “是啊，這是我大學找不到自習室那會時開的?！?/br>
    “……”

    “一本，謝謝?！?/br>
    “看不出來，你會喜歡這種題材?！?/br>
    “送給我女兒的?！?/br>
    “原來如此，外界一直有傳聞，沈恪之有個女兒……”

    虞斂月抬眸下意識收回視線，好奇道，“你很愛看娛樂八卦嗎？”

    “看?！?/br>
    “這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只是通常男人和女人的視角不同，女人看男人的臉，而大多數男人只會羨慕或想要在中年擁有賞心悅目的女人?！?/br>
    “那你呢？”

    秋風吹散酒意，虞斂月硬撐著發漲的頭皮，幾乎是下意識問，“向中年油膩大叔的成功標準靠近一點了嗎？”

    “很可惜，鄙人能力有限，”顧景行從暢銷書的暗格里拿出全新的一本，“更可憐的是，公司半年的利潤被一個女人一夜之間全騙走了?！?/br>
    “我又沒和你說簽約，你急什么？”

    “其實，我已經默認接受了?！?/br>
    “產品合作方人可是真奈斯?！?/br>
    “虞斂月?！?/br>
    他從王雅茹和她的告別里記下了她的名字。

    “別動不動喊我?！庇輸吭碌闹讣鈩澾^一本還沒收起來的漫畫書，在女主角惡狠狠地踹了一腳男主角的畫面下駐足了好久，她代入感特別強烈。

    不過，踩死沈恪之，用不著兇神惡煞。

    裝作一不小心踩了他就行。

    虞斂月走進玻璃架子上，下面一層透過光亮的圖書讓她有一種很新奇的感受。踩過的每一個點，依次在不同的光源下發出暖色的光芒。

    要是沒那么多煩惱，在這里喝杯咖啡，讀本漫畫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但她還是很快起身，“結賬?！?/br>
    “我們老板說，不能收您的錢，您以后來喝咖啡也是免費的?！?/br>
    “你把賬單打出來吧，我不喜歡欠別人的?！?/br>
    顧景行依舊是一抹穩重而不是溫度的微笑，“有人說，急著還錢可能就是小氣，你覺得呢？”

    “……”

    “那我就拿走好了?！?/br>
    “虞斂月，”顧景行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個成熟穩重的人，卻總不由自主想要逗樂身邊的女人，哪怕她美眸顧盼凝神間，從來就不是為了他，“你轉給我吧，用微信?！?/br>
    “付款碼?！?/br>
    “我不會弄，你可以加我以后再轉賬?！?/br>
    “好吧?！?/br>
    “我送你回去?！?/br>
    “其實我在黍洲那塊地的別墅也在裝修了，正好可以熟悉一下路線——”

    時間點對上了。

    半年后他入住這里，即將在交叉路口見到血泊中的自己。

    “我建議你別搬過來?！?/br>
    入住新房前要是真經歷這么一遭，那心情可想而知。

    “也行?！?/br>
    他為什么總是那么容易被說服？

    是因為儒雅裝久了，就變老好人了？

    虞斂月偷偷給八卦圈的尤美發消息，“那個顧景行，你聽說過嗎？”

    “聽過！”

    “我爸那邊親戚認識，聽說是個面熱心冷的老狐貍，”尤美斷斷續續又發來一條，“在商場上不說像沈恪之這么心狠手辣，但也是他們家最有魄力的那一個。我爸那親戚最后被坑得很慘?！?/br>
    “是這樣嗎？”

    但為什么，眼前的男人對自己一退二讓？

    “顧景行，有人說你是笑面虎，你總不至于被我一壓價就想著背后怎么報復我吧？”

    顧景行一本正經地回她：“正在考慮?！?/br>
    虞斂月：“得了，一切按照原有的標準，你和王姐接著談吧，我不想摻和了?！?/br>
    “別逃避?！?/br>
    “我以前也是個很懦弱的人，但我覺得沈夫人如果真的在面對什么，那沒有必要退縮?！?/br>
    “笑面虎祝你旅途愉快?！?/br>
    車子拐入黍洲別墅的最后一個入口。

    該下車了。

    虞斂月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顧景行這個人總能一眼看破她，她討厭那種自己被騙的所剩無幾，對方卻把控全局的感受。

    可她也只能說，“謝謝?！?/br>
    沈恪之站在天臺上，等虞斂月回家。

    天際是無盡的黑暗。

    直到這一刻，她從別的男人的車上下來，不像離開自己那般完全不拖泥帶水，甚至還心有眷戀的揮了揮手。

    這一次落入他眼中，猶如細針一般刺眼。

    “章生，幫我查一下今晚和虞斂月一起的男人?！?/br>
    “沈總，這個不用查，對方是我們長期合作供應商，是恒景的顧景行。夫人應該是和他談芯片出廠價去了?！闭律灿行o奈，大半夜接到沈恪之的電話也不是頭一回了。

    只是最近太頻繁。

    章生略有些遲疑地講下去，“聽說，他很有教養和風度，一直是未婚商業總裁中最想嫁的前三名?！?/br>
    “你不告訴我，這個男人的偏好是有夫之婦？”

    章生清楚，只要一接觸到虞小姐的事情，沈恪之整個人就不對勁以致癲狂，他壓下困意，捏了捏眉心，“他的情史如果要挖出來的話，可能就比較晚了——”

    “你的意思是？”

    “他們家那里風平浪靜，好像從來沒有什么糾纏不清的男女關系?！?/br>
    “啪——”

    沈恪之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怎么可以，在親生女兒生病的時候，選擇和別的男人約會？真把他當家里可有可無的擺設了嗎？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做不到像剛回國那般肆無忌憚地對待她。

    —

    虞斂月輕手輕腳進了沈攸寒的房間，拿著書的指尖似乎也在灼燒。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對的。

    沈攸寒只是一個小孩，對大人之間的事或許只會用一個片面的角度去看，如果在南妍妍長期熏陶下，難免不愈發狹隘。

    她為自己前世的事糾結過，怨恨過。

    但她自己無法想象自己如果和沈攸寒一樣年少時，她是否會更加偏激。

    她有些疲倦，把書放在了床頭。

    她將有些熱的毛巾重新放置在冷水里，給她額頭上重新換了一條。

    做完這些，她不知道她還能干什么。

    她明知自己本不應該回避，卻在女兒面前同樣局促不安。

    “mama，別走?！?/br>
    沈攸寒伸出了稚嫩的小手。

    小女孩硬撐著爬起來，臉上還是因為發燒而燃燒過的紅暈。

    虞斂月牽過她。

    又塞入被子里，幫她把被子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