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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幾盒甜糕。 “哇!這么多啊,”她馬上就笑開了,就好像貓咪見了各種各樣的小魚干,慌慌張張不知道先吃哪一個,快樂又煩惱,“可是吃不完要壞的?!?/br> “吃不下,就分給丫鬟?!迸滤娉該瘟?,沈慕忙開口囑咐道。 “那我可舍不得,這可是你親自去給我買的,”她馬上整個人趴在桌上,“嘩啦”一下怕別人搶似的把糕點圍在臂肘里,眼珠滴溜溜地轉,然后像是下了重大決定般一臉認真道:“那我今日就不用晚膳了!” 他心里那種被貓撓的感覺又上來了,仔細一想,成親以來,除了去藏書閣看書以外,她好像從未向他求過什么,而他竟也從沒給她特意買過什么。這次買了糕點,不過是回府路上恰好看見,便順道買了。買這么多,純粹也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口味,可即便如此,她卻如此珍惜。 這樣想著,心里就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酸痛。 蘇年咽下一塊糖糕,隨意地問道:“今日朝中有什么煩心事嗎?”見沈慕一臉訝異,便抬了抬眼示意他身上的朝服,“回來這么久連衣裳沒顧上換?!?/br> 兩人其實不常聊政事,不過因為蘇年經常來藏書閣看書,沈慕便在自己書房外間專門辟了塊地方供她寫字休息,也算是個小書房。自那以后,他們談史論道便頻繁起來,偶爾遇到棘手的政務,沈慕也會問問蘇年的意見,她也總會有獨到的見解。 只是這次的事似乎并不簡單,沈慕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伴君如伴虎?!彼曇艉艿?,仿佛怕稍微大聲些便會隔墻有耳。 “我同陛下從前很是親近,可如今畢竟身為人臣,相處之間分寸實難拿捏。這些時日我初閱過的奏章明明毫無紕漏,卻似乎還是不得圣心?!?/br> 蘇年一聽也不說話,擦了擦手上的殘渣,徑自去小書房拿了自己平時寫的隨筆遞給沈慕:“那你先幫我瞧瞧我作的這首詩,若哪里寫的不好,便替我改上一字半句?!?/br> 沈慕雖不明所以,還是認認真真地通讀了一遍,這一讀眼里便閃過一絲驚喜,忍不住又回味了一遍,這才真心實意地夸贊道:“這詩寫得太妙了!字字珠璣,根本無處可改?!?/br> “不,沒有錯處,才全是錯處。我這詩寫得你無處下筆,又怎么能體現出你的高明之處呢?”蘇年狡黠地彎了彎眼角,“鋒芒不顯便是一世平安?!?/br> “你是說——”沈慕立刻會意,隨即很快搖頭道:“陛下不是這樣的人?!?/br> “若大人真是這樣想,便不會有此一問了?!彼S然一笑,眉宇間盡是自信,“是與不是,一試便知?!?/br> 翌日下午,元煜之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把沈丞相單獨留在了御書房,不發一言地盯了他半晌,而后才涼涼地說:“丞相大人現在已經開始敷衍朕了?” 沈慕一聽連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元煜之面色不善,從一疊奏章里抽出一張摔在桌上冷嘲:“朕竟不知,丞相竟然連這種錯漏也會犯!” 沈慕小心拿過奏折,打開甚至還沒細看,就立刻跪下請罪:“皇上恕罪,臣確實眼拙,幸而皇上圣明……” “你給朕起來!”他“砰”地一拍茶案,顯然是動了真怒,茶盞都被震翻,未喝完的茶水淌了下來,奏章倒了一地,“朕的親兄弟都對這個位子虎視眈眈,身邊也就只你一個可親可信之人,連你也要這樣對朕嗎?” “可是君臣有別……” “仲明!”跪著的人不禁渾身一震,這是他的字,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這么叫了。 “我要的是手足大臣!”這次他連“朕”也不說了,聽得沈慕心里一酸,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的戰戰兢兢,不僅自己心里不好受,也確實傷了這位天子的心。 他沉默良久,終于起身釋然地笑了:“仲明遵旨?!?/br> 兩人這么一吵,倒是前嫌盡釋,沈慕趕緊上前要去整理奏章,卻被元煜之攔?。骸澳阆鹊鹊?,”他銳利的眼神一掃而過,“今日若我欣然接受,你便從此小心謹慎,鋒芒不露。若我雷霆大怒,你我經此一遭也能解開心結?!?/br> “這么損的招,你一定想不出來?!边€別說,這種讓他吃癟的感覺,倒是和那個年如水 一模一樣! 想到這個人,他又沒忍住咬了咬后槽牙。那天年如水已經明白地三令五申想和他劃清界限,兩人又共患難定下君子協定,定然是警惕心大減,所以他才要趁此機會讓衛二隱蔽地跟著,果然查到了他的落腳點,就在長安街的一家客棧。 衛二怕打草驚蛇,便等年如水上樓后才向掌柜打聽,結果一問才知道,他根本就不住在這!他這才發現中計,可此時要找的人早就從客棧后門離去,不知所蹤了。 連著兩次吃虧,連衛二一想到這人都免不了暗暗磨牙,更何況是元煜之。他冷哼了一聲:“說吧,這主意誰想的?” 見沈慕猶豫著不肯說,便又瞪了他一眼:“你放心,朕沒想把他怎么樣。就是覺得這人確實有幾分小聰明,你若引薦引薦,興許之后更有他的用武之地?!?/br> 既然剛冰釋前嫌,沈慕便也直言不諱了:“那恐怕要讓皇上失望了,”見元煜之皺眉,他溫和一笑解釋道:“其實這個人,是臣的夫人?!?/br> “你夫人?”元煜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聲追問:“蘇太尉的千金?那尊能動的金佛?” 第36章 丞相的無愛嫡妻(九-十) “陛下慎言!”沈慕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從前他便不喜歡聽京中那些所謂才子編排這些閑話,如今與蘇年朝夕相伴,更是聽不得旁人出言隨意調侃。 元煜之有些尷尬,用手握拳抵在唇下假咳了一聲:“是朕失言了?!逼鋵嵥讲旁捯幻摽诙鼍秃蠡诹?,實在是當初偶然見了一面之后,那位千金滿頭琳瑯珠翠,金光閃閃恍若佛祖顯靈,連臉都快看不清了,讓他印象太過深刻。 不過,他的這位好友平素性子最是溫文沉靜,這樣態度明顯的維護還真是頭一回,元煜之眉峰微動,臉上顯露出意外的神色。 “仲明,看來你這新婚的小日子過得真是蜜里調油啊?!彼揶淼?,“剛才你說,這主意是你夫人想的?” 沈慕點點頭:“她確實是很特別的女子?!?/br>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眼里透著點縱容,這樣的神情叫元煜之大感驚奇,過去只在他提到杜嫣然的時候見過。后來自己被迫迎娶杜嫣然為妃之后,便再也沒有見沈慕面上出現過這種神色。 因為此事他一直心中有愧,而且什么“天生鳳命”,不過是有心之人為了強作姻緣暗中作祟,所以他一直沒動過杜嫣然,也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