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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時的模樣,漆黑的發絲,軟柔地搭了下來。一雙不分明的眼睛在燈火的掩印下,藏著兩簇光,也是完好的狀態。他的臉頰是飽滿的,嘴唇是潤澤的。顧言一把把他攬入了懷里。陶丘手里的火折子落在了地上,被他擁在懷里的,也是乖順聽話的樣子。黑暗里,顧言找到他的嘴唇,熱烈而強烈地親吻著,好一陣子,才松開了他。陶丘重新點燃了火折子。比起顧言的激動,陶丘只是溫和地微笑著。“這是哪兒?”顧言這才有心思打量現在的處境。他們像是處在一個無比漆黑而深長的洞坑。里面凸凸凹凹地布了各種巖石,又有點類似溶洞了。顧言再仔細一看,發現洞里面又套著有著無數的洞,黑乎乎的一個個洞口子,不知道起點有哪,也不知通向何處。顧言有些懵懂不明,前一刻他與陶丘還在自己的臥室里。而現在,他們像是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但這一定蟪蛄搞的鬼,卻是確鑿無疑的。大概是自己在行使那個法子,過度蟪蛄的影響時,出了狀況。顧言模糊地想。“我們處在蟪蛄的時間隧道里?!惫?,陶丘說。陶丘知道顧言做了什么。為了把自己從蟪蛄的時間里帶回來,施行了禁忌之術。這種方法之所以被禁止,是因為如果cao作不當,所帶來的后果是毀滅性的。比起這個結果,讓他獨自面對蟪蛄老去,自生自滅要好得多。而顧言因為在時間過渡中,超出了他身體的承受能力,被蟪蛄的力量反噬,所以,兩人先后被帶入了蟪蛄的時間空間里。“蟲洞?”顧言勉強笑了笑。他有些無法相信。“這樣理解也不差?!碧涨鸬哪抗庖葡蚰切o數個盤根算結的洞xue,“這里是時間的迷宮。大大不小的洞窟就是蟪蛄身體里的時間狀態?!?/br>“那我們只要從這里走出去就可以回去了,是不是?”顧言說。既然這個時間以如此具像的形式呈現在他們面前,那么如果從這里穿越出去,應該就可以脫離蟪蛄的時間控制了。雖然不太明白這種狀況,但顧言化繁為簡地在心里算計著。“這里的岔道太多,從沒有人從里面走出來過?!碧涨鹫f。沒有人能從這里走出去。這里如蛛絲般密布的洞xue,都是各種交織往返的時間。在里面穿行,只會迷失自己,而不可能穿越出去。“走不出去會怎么樣?”顧言輕聲問。“一直困在這里,無生無滅?!?/br>因為交織著各種時間,也可以認為是沒有時間,所以,連死亡都是不可能的。但顧言似乎并不這么認為。他覺得只要活著,希望總是有的。何況,還有陶丘在自己身邊。如果兩人終將困在這里,有這個人在自己身邊,自己大概也不會太過寂寞。但事實上,并沒有顧言想的這樣樂觀。“到了后來,我們的記憶會一點點消失,不記得自己是誰,從哪里來,要去何處,最終變成孤魂野鬼,迷失在這個時間洞xue里?!碧涨鹫f。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無生無死。以及無生無死中的徹底遺忘。“不論什么時候,我都不會忘記你,所以,”顧言看著陶丘,“你也不能忘記我?!?/br>陶丘點頭。既然顧言還有希望,那就讓這希望保持一會兒吧。陶丘默默地想。顧言拉起了陶丘,開始了長途跋涉的行程??v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但他依然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而陶丘只是配合著他,緊隨在他身后。陶丘沒有再點燃火折子。就那么一點工具,他要省著點用。而且,他并不認為,有光亮有多大的用處。雖然顧言不死心,但陶丘知道,在這個時間的迷宮里,他們不可能逃離出去。但他并沒有多言。只是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他先顧言一步到了這里。黑魆魆的洞xue,一個洞連著一個洞。沒有始,沒有終。他摸著巖石走了一會兒,心便沉到了地底。他對生死一向看淡,卻無法一個人面對這無始無終的時間,然后在這無始無終中,一個人孤獨地迷失。現在,顧言在他身邊。他心里矛盾重重。既為顧言將要面臨的一切感到難過,但心里的最深處卻又一些讓他覺得負罪般的喜悅。對顧言而言的滅頂之災,而對他自己,卻像是拯救。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洞xue亦無始無終。但陶丘依然會覺得寒冷,而顧言身上卻輻射出大量的熱量。陶丘一直緊緊地抓著顧言的手。他并不怕冷,卻怕兩人在這時間叢林中迷失,失去彼此。這里沒有時間的概念,但兩人似乎穿過了一個連一個的洞。中間有幾次,陶丘燃著了火折子,四下的景物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大大小小的巖石,些微的嘀嗒水聲。但真的想要確認一番,卻又不知道水源到底在哪兒。無窮無盡的,如蛛絲網般,無盡深,無習黑的洞xue。沒有始,亦沒有終。因為沒有時間,兩人只是走。走累了,歇一會兒,接著再走。似乎其實走了只一會兒,似乎其實已走了有些時間。一個小時,或是一天。又或是一個月。顧言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只要有一口氣,他不想放棄。他要把陶丘從這里帶出去。他要與陶丘過最平常人,最幸福的那種生活。他要向陶丘告白,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宣誓自己的忠誠,讓他把放心把他交給自己。直到他忽然發現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陶丘的聲音。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陶丘的話越來越少。但不論是走,是停,陶丘都緊握著他的手,像是怕兩人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散,然后各自在無生無死中徘徊。他握著陶丘的手,就地坐在地上,小作休息。他有些慶幸在這個時間蟲洞里,他并沒有饑餓的感覺。大約在時間的叢林中繞來繞去,他們所度過的或是一天,或是一月,其實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所以,就可以理解陶丘所說的,他們在這里會無窮無盡地游蕩,卻不會消亡。顧言點亮了火折子。一星火光擦亮了無邊黑暗的一個邊角。飄忽的火光,在深黑中顫動得如同一個心跳。陶丘側著臉看著顧言,他微微地鎖著眉頭,像在努力地辯認什么,又像在努力地記憶起什么。“陶丘?!鳖櫻缘男拿偷匾痪?,輕輕地喚了一聲。“顧言?!碧涨鸹貞艘痪?。顧言把他擁進了懷里。剛才那一瞬間,他以為陶丘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比起兩人永遠的囚禁,陶丘的遺忘,更讓顧言無法忍受。他直到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