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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躺在床上的父親,視線看著他,向他朦朦朧朧地伸出手去,“繞兒……是怎么死的?”“……是被樓蘭王奇襲而死的?!?/br>他看著自己的父親,靜靜地回答道。他的手抓緊了下面的被子,“爹,您累了,好好地休歇一下吧?!?/br>說罷,他替父親蓋好被子,起立轉身緩緩走出了房間,連頭也不回一下。他的父親突然瞪大了眼睛,猛然伸出手去,拼命地吼:“夏兒!華北將軍府的基業就交給你了!你不要白費了爹多年來的心血??!”他沒有轉過頭,立在門邊,握緊了左手的拳頭。“……知道了?!?/br>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他邁步離開。從那天開始,直到舉行喪禮,他就都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了。現在這一刻,立在臺階之上的姚暄夏,默默地思量著這一切,腦里還回旋著當時的畫面。父親那懇求的眼神,苦苦向他伸出來的手,喪子之后的悲痛絕望,一幕一幕,他全都無法忘記……到死,父親都以為“繞兒”的死是個正常的事件。到父親死,他都不能告訴父親,父親口口聲聲念叨的“繞兒”是他殺死的,是他聯手勾結朝中陰險的皇子用卑鄙殘忍的下三濫手段親手殺死的。“父親……”姚暄夏抬頭看向蒼涼碧綠的天空。他想起,小時候的小繞牙牙學語學習走路的樣子。他還記得弟弟小時候的樣子,那么地聰穎,那么地機靈。那時候,他曾想過,從懂事起生命中就沒有mama的他終于有個伴了,他是別人的哥哥了,他有弟弟了。從今以后,他的弟弟會成為那個陪伴他的人。幼時的他曾經想過,要守護這個弟弟一輩子。然而,事不如人意。自從他的弟弟開始懂事之后,就打心眼兒里瞧不起他這個庶子出身的哥哥。還有他幫助父親立的那些功勞,都被弟弟視為了他搶奪家產的結果。為了權位,他的弟弟更不惜聯手勾結太子下手把他差點害死。那一天,他遇到了那個自大狂妄的三皇子,面對三皇子提出的條件,他心動了,他答應了,他親口應下這弒弟奪位的罪惡……于是,他們漸行漸遠,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最后兩兄弟自相殘殺。現在這一刻,立在臺階之上的姚暄夏,默默地回憶著這一切,耳里還回旋著兩人以前的聲音。這些事,全都歷歷在目。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法忘記小時候和弟弟一起玩耍的日子,和弟弟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日子,教弟弟讀書練武的日子……他還記得那時候小繞的臉龐呢,那么地純粹,那么地善良……“小繞……”姚暄夏閉上眼,流下了一行無聲的淚水。他所有的家人,全部都死了。明明已經得到了一切,他卻不為這而感到高興。他攥緊了雙手的拳頭,他的內心竟是痛苦的。今天,姚暄夏得到了將軍之位,死了全家。此時,伍譽緩步來到他的身后說:“主帥,政治面前無親情?!?/br>姚暄夏倏地猛然回頭,盯著他,大聲吼:“我不同曄王!他為了權力可以六親不認,我做不到?!?/br>伍譽撫慰說:“主帥,這一些事都是曄王慫恿您做的,您不必自責?!?/br>“我不怪他,這是我自己答應的事。我已經展現了我的能力。我不會后悔,也無法后悔?!?/br>姚暄夏轉身走去,頭也不回地開口說。“走吧?!?/br>二人來到軍營處。華北軍一眾軍營前。高處嚴寒。姚暄夏站到臺階的最高處上,望著底下的諸將領及數萬名士兵,用極其雄朗的聲音道:“全軍聽令!”“父親已死?,F在,我姚暄夏接任華北將軍之位,以后我就是全華北軍的主帥!”“從今以后,本將軍的命令就是最高命令!你們要服從的就是本將軍的命令!”臺階下,諸將領及數萬名士兵同一時間全體下蹲行禮,那整齊的樣子訴說著他們對臺階上這位新主人的心悅誠服和忠誠忠義。數萬人之口齊聲道:“謹遵將軍之命?。。。。。。。。?!”當姚暄夏就職為新任華北將軍的消息傳回姑臧時,呂郢墨是激動得站起身顫抖著的!“姚暄夏!你終于成為華北將軍了!我答應你的,終于做到了!我跟你之間的承諾,終于兌現了!十年了,離我第一次見你許下諾言,已經過了整整十年了!熬到今天,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真的是太艱難了。回想起過去十年發生的事,他只覺得這一生過得好苦好苦。連他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一點一點地熬過來的。呂郢墨不禁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在這五年的時間里,曄王重整旗鼓,振興羽翼,收集了母親、妻子、妾侍、戀人、子女、朋友、部下、岳父、密探、官員的支持。他舉起了奪嫡之劍,將劍鋒直指東宮。第三部:皇帝孤獨第67章東宮西宮新華北將軍已經登位一年了。在這一年里,姚暄夏整頓好了華北軍的一切,安定了所有軍士的軍心,鞏固了自己的華北將軍之位。一年后,他終于決定去姑臧一趟了。伍譽問:“去找曄王了?”姚暄夏微笑說:“嗯!是時候去找他了?!?/br>“收到?!?/br>“夫人那邊問過了沒?”“問過了,她說她不去?!?/br>“哦?!币﹃严牡??!拔易咧?,華北軍的軍務就交給你處理了?!?/br>“屬下領命。請將軍放心?!蔽樽u行禮。姚暄夏起程,單獨來到了慧光宮。收到消息出來迎接的呂郢墨走出大門時,對上他眼睛的姚暄夏覺得他高深莫測,整個人都不同了。他一身黑色的長身禮服,外披漆黑絨袍,散發出的氣場有種說不出的嚴肅。他的身上,連丁點兒年青人的純情和朝氣也沒有了。他沒有絲毫思想被表現出來,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站在三步臺階之上,與姚暄夏隔著一段距離對望。現在的呂郢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他年有三十一歲,是個中年男人,成熟沉穩,步伐間已經有些許龍鐘之態。現在的呂郢墨,已經沒有了任何表露在外的情緒和心思。他所有情緒和心思全都隱藏在了心底,做到了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現在的呂郢墨,活像一個真正的帝王。君心難測。呂郢墨對上姚暄夏的眼睛時,也是覺得他離自己有萬丈之遙的距離。——一身藍色的戰袍,威風凜凜,霸氣肆然。這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