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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招湊湊銀錢,在先生那借來的。 馬老太攥著那錢,對宋福生的先生感恩戴德,先生竟然能借錢,也驚喜于終于湊上了,更心疼三兒在同窗那從此沒臉,同窗指定都曉得她兒管先生借錢了,還瘦成這樣,她嚎啕大哭。 哭完就急匆匆領著宋福生,去找姨家jiejie。 可進了姐家在的村子,進村就聽說,她姐沒了。 說是回娘家時,不知是被縱馬的踩了還是被牛車驢車撞了,反正是當有人發現時,已經躺路邊就吊著口氣,還沒等抬回來就沒了。 后來的日子里。 有多少次,馬老太都偷偷地去姨家jiejie墳前跪著。 她比她的子女去的還勤快,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也愛去那念叨念叨。 她說,姐啊,我三兒考中童生了。要是當年我兒就能考上,是不是我就能及時還上你銀錢了。 她說,姐啊,我三兒訂親了,聽說是縣里出了名的富戶,他先生給做的媒。你說當年他要是就能訂上這樣的好親,我是不是也能及時還上你錢。 她說,姐啊,你當時回娘家,是不是就因為我欠你錢那事回家的?我要是不欠你錢,你就不會回娘家想告我狀,不回去就不會這么早沒。 她說,姐啊,這輩子,都對不住。 已經離去的人,不可能再知曉,可活著的人,卻永遠也過不去。 宋茯苓進屋的時候,就發現她奶在側躺著,背對著她,肩膀在抖。 馬老太急忙用手擦淚,又用手捏住鼻子,盡量抑制住鼻音道:“你先出去,讓我自個呆會兒?!?/br> “奶?” “出去?!?/br>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二更三更(為月票2700+) 宋茯苓站住窗外,都聽傻了,聽的一愣一愣的。 就剛才,她大伯奶來了。 大伯奶端著碗,拿著筷,懷里還抱著瓦罐,離老遠都能瞧出瓦罐上面冒著熱氣。 這是特意來送飯的。 宋茯苓尋思,飯不能等啊,那不是該涼了嘛,甭管奶吃不吃,先讓大伯奶將飯放屋里,就讓進去了。 結果可倒好,倆老太太才一見面就掐了起來。 準確地講,是她奶單方面的、莫名其妙、當頭棒喝、極其突然地狠掐大伯奶。 她奶利索從炕上爬起來說:葛二妞! 大伯奶說:這怎么才進屋就被叫葛二妞,給你送飯來了,你管我叫葛二妞? 她奶說:當年你為么不賣牛,我那么求你,恨不得給你磕幾個了響頭了,你都不賣牛。 估計大伯奶都被冷不丁地喊懵了。 大伯奶說,這怎么又提那頭牛,這牛的事算過不去了是吧。那頭牛不是路上殺了嘛,你沒吃啊你?我記得數你吃的多。 然后她奶說: 后頭我不是非要和你爭那頭牛,是我過不去當年的事。你當年要是賣牛,我能還不上俺姐錢嗎? 俺那么求你,一口一句嫂子的,你不但沒賣牛,你還曉得俺欠俺山妮姐錢還不上,你還四處說嘴去。 你明知道那事我愧得慌,心里堵的沒個縫,你還能撿笑,俺那兩年都抬不起頭。 你怎就這么壞,一文錢沒借我,一點忙不伸手幫,還給你樂夠嗆。 宋茯苓在外聽著,正猶豫要不要進屋時,然后就聽到她大伯奶哭了。 她大伯奶哭著說,這都哪年的事了,你跟我翻小腸,我給你當嫂子的頭二年,我對你怎樣? 二弟快趕上藥罐子了,我和你大哥嫌你們是累贅了嗎?俺們那陣從沒嚷嚷過分家。 我為么后頭和你不對付,你真不曉得嗎? “不曉得!” 大伯奶說,因為公爹偏心眼。 你有理?你委屈?俺不委屈嗎?俺委屈幾十年了都。 宋茯苓站在窗外,側著耳朵聽。 以她的角度聽,大伯奶哭的很是心酸,啰里啰嗦的委屈主要來自三點: 一,咱都啥家庭了,咱家都窮成了什么樣,公爹還能心比天高。 家里供你男人是個藥罐子都要累斷腰,結果公爹聽牛家村一個要進棺材板的老秀才胡說八道幾句,回頭就要供宋福生念書。 要是非盼著小輩念書有出息,大伯奶認為,那憑供的不是她兒子? 要知道她們這房,人硬實,公爹將來還要指望她們大房養老,卻要供二房的小孫子讀書,問到頭上,還整個小孫子聰慧。 啥意思?說誰家娃傻呢,換誰家媳婦受得了? 當時別說和弟妹過不去了,她都差點給公爹攆出門,就是怕被休,要不然指定給老爺子趕回二房。合著端她家飯碗吃飯,放下碗嫌棄她生的兩個兒子傻,心眼歪的沒邊。 同樣是孫子,憑么差別這么大,這口氣換誰也咽不下。 第二點委屈來源是:大伯奶認為,她是當大嫂的,你說一千道一萬,甭管嫂子弟妹之間關系處的多好,等到了分家后,不在鍋里一起攪食了,各過各的,日子該分個高低時,她當嫂子的就是想過的比弟妹家強。她想讓村里人提起老宋家,都曉得大房日子比二房過的紅火。 雖然屋里面的大伯奶,略顯話語不清,七彎八拐,沒說的這么透徹,但是宋茯苓覺得就是這個意思,她在外偷聽的還直點頭。 三:大伯奶哭著說完那些,又拐回到太爺爺身上。 這回大伯奶說的不是公爹活著時的憋氣,而是死了后。 大伯奶問她奶,你不傻,我也不傻,咱倆都心知肚明,家家戶戶,誰家老人死了,不是大房得的祖產多。就是你現在就下炕,咱倆去問問宋伯(宋阿爺),他死了后,給誰分得多,他也指定說是給大兒,你信不信? 咱家那公爹呢,他可倒好,臨死還偏心眼。 活著時說,二弟身體弱,讓俺們多受累,你們這房弱就有理???死了死了說平分。 我曉得你又要說,葛二妞,你家房子大,你家地分得多,弟妹,摸摸良心,公爹沒偷摸給福生銀錢?讓他念書用?福生沒轉頭就交給你?別以為俺們猜不到。 就這些,弟妹,換你出不出去說嘴,你憋氣不?我這口氣不和你使我和誰使? 宋福生的大伯娘,之前是假哭,心想來求馬老太,不能和她掐架,只能使出殺手锏??烧f著說著,就將心窩子話都掏出來了,假哭就變成了真哭。 倆人都是一把年紀了,爭啊吵啊鬧啊,這些年沒輕了拌嘴掐的雞飛狗跳,隔倆月要是沒隔墻摔摔打打鬧過,不罵個對方愛占便宜,都像是日子里少些啥。所以,即使眼下真掰開了揉碎了講心里話,也是一筆糊涂賬。 就在這時,王婆子和郭婆子也來了。 “你奶在你家哪?” “我……”宋茯苓不知該不該讓這倆奶奶也進屋。 不過她謙不謙讓,人家也進去了,一點沒外道。 “噯呦,嘖嘖嘖,你倆這是又怎的了,又拌嘴了?怎么對著抹淚呢?!惫抛訑Q眉疑惑道。 馬老太不喜在別人面前哭,嫌丟臉。但很奇怪的是,她不怕在大嫂面前丟臉,大概是她倆的臉啊,互相丟。 抹干凈淚:“沒事,坐,說起以前的事了?!?/br> 宋福生的大伯娘也說:“瞎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