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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雙手以后會練習散打,捧著畢業獎章,握一支鋼筆縱橫商場。 而那時的秋棠,也絕對想不到,將來有一天,有人會為了她學彈鋼琴。 秋棠從小就知道她學鋼琴的目的,參賽獲獎是為了釣到上流的貴人,賣出更高的價錢。 不知道藝術和她哪個更值得可憐一些,但秋棠從此恨上鋼琴,她在鋼琴上吃的苦頭,將來會變成更高級更漫長的苦。 那架施坦威,她在琴房彈奏著激烈的交響曲,指尖躍然琴鍵,舌尖碾過牙床,來看看我和你,哪個活得長一些吧? 和鋼琴的暗中較勁最終以秋棠的勝利告終。 她那段時間尤其乖順,在舞會上與姜品濃挑中的一個王老五相談甚歡,姜品濃提議周末來秋家做客,名義是鋼琴表演,實則希望發生更多—— 女兒越長越大,縱使做好準備阻止她參加高考,姜品濃仍意識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當時,秋棠乖巧點頭,欣然答應。 姜品濃松了口氣,歡天喜地張羅準備,誰料她大張旗鼓將未來親家女婿帶進門,卻是人去樓空,秋棠連人帶證件全部消失。 舉目望去,臥室一片狼籍,珠寶首飾鞋子包包全部散落在地,墻上用紅色噴漆畫著一個鮮亮醒目的中指。 琴房里那架施坦威被砸得稀爛,秋棠不知道從哪弄來的那么多硫酸,鋼琴被腐蝕得面目全非,只剩一個龐然駭人的骨架。 更無從得知,她是怎么搞到了姜品濃出軌的證據。 偌大華麗的琴房,鋼琴面目焦黃,那張用來播放世界名家演奏的投屏,正上演著姜品濃與他人茍合的場面。 姜品濃在眾目睽睽之下暈過去的同時,十七歲的秋棠已經通過中介找到新的監護人,拿著萊校錄取通知書踏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 在那之后,秋棠再沒彈過鋼琴,甚至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她不能靠近鋼琴。 于別人而言的優美旋律,在她耳中卻是聽覺毒藥,每一聲琴鍵落下都會讓她想起曾經長達十二年的屈辱折磨。 直到秦易錚出現。 秋棠沒想過會再次遇見秦易錚。 那時秦易錚事業有成,以萊校優秀校友的身份回母校參加百年慶典。 他西裝筆挺,姿態從容,說話風趣而不失嚴謹,從金融投資的角度將娛樂產業剖析得透徹。 那場二十五分鐘的TED演講后來被上傳到萊校官方油管賬號,瀏覽點贊量在當月內達到了小峰值。 無他,光憑那張過分英俊的亞裔面孔就足以讓這支視頻脫穎而出。 秋棠當時就在現場臺下,但是后來又去官網補看了一遍,才把后半場的內容梳理清晰。 并非秦易錚發音不純表達不周,也不是秋棠理解力有限跟不上節奏,只是, 十二分三十秒,秦易錚講到好萊塢模式對世界電影工業的滲透與影響時,偶然間,他瞥見她。 隔著七層臺階,十幾種發色,幾百張面孔,他們四目相對。 秋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像期待又像害怕,她在那一瞬間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情緒,對秦易錚。 秦易錚笑了。 他始終保持微笑,但在那一刻,他笑出一排齊整潔白的牙齒,笑出闊別三年又重逢的驚喜,笑出只有她明白的心有靈犀。 他笑著,組織語言依然流暢漂亮,不用極端觀點博人眼球,本身完滿的邏輯已足夠說服任何觀眾。 而直到演講結束,秋棠還在回味剛才那個笑。她抱著本子走出會場,筆記空空蕩蕩,心里滿滿當當。 后來她知道,就是在那一天,她一腳墜入名為秦易錚的河流,從此再難回頭。 她走向秦易錚是黑暗中趨光的本能,而秦易錚對她一開始未必是愛情,大概憐憫居多。 “長高了?!鼻匾族P眼里浸著笑,溫暖寬大的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像關照一個小孩子一樣。 盡管秋棠已經十九歲,不再是小孩,但是在二十四歲的秦易錚看來,她依然年輕得過分。 單身男女,緣分加持,心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有一天,這只大手從她的發頂來到她的掌心。牽手的時候,秋棠沒忍住輕輕“啊”了一聲。 “怎么,很驚訝?”秦易錚勾唇,低頭問她。 那是一個冬天,他握著她的手放進大衣口袋。 “......沒有?!鼻锾妮p輕吐字,輕到怕他聽不見,躲在衣服里的手指蜷起,大著膽子勾住他的手。 她聽見頭頂傳來的一聲輕笑,來不及臉紅,秋棠被秦易錚抱著按在路燈上。 漫天細雪紛揚,雪花落在她的眼睫,秦易錚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薄荷味舌尖在她柔軟的唇上來回輕碾,一點點撬開兩排貝齒,秋棠知道法式舌吻,但從未想過兩個人的舌頭纏在一起是這樣的,原來一向優雅自矜的秦易錚,偶爾發出的幾聲悶哼與喘息這樣性感。 耳邊是嘩動的水響,唇齒間充溢著成年男性的荷爾蒙,整個口腔都要燒起來,秋棠整個人都要被吸走了,她表面故作鎮定,實則心里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天,她在和人接吻。一個認識三年,卻相處不到三個月的男人。 戀愛中的少女,無論自詡多么理智多么鎮定,在戀人的懷抱里都會變成甜蜜的廢物。 冬天原本是很討厭的。秋棠就是在五歲那年的冬天被姜品濃帶走,從此開始噩夢般的童年。 到美國以后日子拮據,為了省下一點暖氣費,她經常半夜被凍醒。冷氣像是長了腿,鉆進骨頭縫里,裹再厚的被子都沒用,只能咬咬牙,不管怎么說,總比在秋家好得多,一切總都有盼頭。 與冬天和解的時候,是第一次與秦易錚接吻的時候,是大地銀裝素裹,而她卸去渾身疲憊的時候。 與鋼琴和解,是那晚秦易錚在圣誕舞會上,親手為她彈了一首。 很簡單的曲目,但是秦易錚從未學過鋼琴,這場表演得以順利完成,是源于他苦練整整一周形成的肌rou記憶。 秋棠在鋼琴邊低著頭當了十年的商品,而秦易錚肩挺背直,天之驕子登臺表演,每一個音符都只為討她歡心。 他從鋼琴后抬頭,隔著玫瑰香檳與她遙遙對望,音符爬上他弧度優雅的嘴角,他的指尖好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