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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暖爐放在她手中。 裴蓁蓁任她動作,良久,才緩慢抬頭,神情漠然地對紫蘇道:“自今日起,將我在洛陽城的產業全部變賣,所有人手撤離,前往并州?!?/br> 這?!紫蘇一向木訥少言,大多數時候都不會將情緒表露在臉上,此時卻不由得滿面驚色。 紫蘇善數算,裴蓁蓁的產業都是交在她手中盤賬,自然也知道,自兩年前起,女郎便在并州也置了不少家業。 并州苦寒,無甚可稱道之處,紫蘇從不明白女郎為何要這么做,不過她心知自己身份,未曾逾越詢問。 但現在,女郎竟要將洛陽的產業都變賣了?!這么做… “女郎…”紫蘇猶豫地看向裴蓁蓁,剩下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裴蓁蓁并沒有解釋,只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立刻去辦,越快越好?!?/br> “是?!弊咸K低頭應是,“我去喚白芷jiejie為女郎梳洗?!?/br> 蕭府,蕭明洲走下馬車,神情有著明顯的倦怠,衣角已干的泥點,昭示昨晚發生過的風雨。 等了一夜的蕭云珩見了他,急忙迎了上去:“小叔,宮中…” 蕭明洲打斷他的話:“陛下仙逝,太子繼位?!?/br> 蕭云珩便什么也明白了,不再多問。 蕭明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有些久,叫蕭云珩抬起頭不明地回望過去。 蕭明洲終究還是什么也沒說,同他一道向府中去。 “風雨將起,近些日子,便不要出門了?!笔捗髦蕹谅暥?。 “是?!?/br> 七日之后,太子李崇德繼位,封原太子妃徐氏為后,改元昭明。 短短七日,李炎還未來得及下葬,徐氏便迫不及待地要太子登基,朝中重禮法的老臣對此頗有不滿。 但李炎已死,太子繼位是應有之義,徐氏手中又握有禁軍,朝中再多的不滿也被壓下。 而在李崇德登基當日,徐氏也入太極殿,于御座旁垂簾聽政。 朝野沸騰,反對之聲不絕于耳。 高高的九重丹陛之上,珠簾后,徐氏微微勾唇,御前侍衛進殿,雪亮刀鋒閃過,鮮血四濺。 蕭明洲閉上眼。 徐氏還是笑著,唇上口脂鮮紅如血,她柔聲道:“現在,可還有誰反對?” 從頭到尾,李崇德沒有說一個字,當看到徐氏命人對朝臣動手時,他滿目惶恐,幾乎坐不穩身下御座。 李炎一死,徐氏終于撕下溫和端莊的假面,露出猙獰的獠牙。 * 瑤臺院,臥房中。 裴蓁蓁將信件扔入面前燃燒的爐火中,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她的眼。 “…今日,皇后封其父為國公,其兄弟為侯,反對的大臣,都被她投入大獄?!弊咸K低聲稟報。 裴蓁蓁并不意外,徐氏,如今該稱徐皇后的那一位,實在是一個很有手段的女子。 足夠狠心,足夠果決。 不過她和裴蓁蓁注定是敵人,前世,便是她下令召在李炎駕崩當夜進宮的朝臣覲見,痛下殺手。 那時距離李炎薨逝,不過一月。 裴蓁蓁眼神陰霾,她不會給徐氏動手的機會。 “女郎,洛陽城中所有產業已經變賣,不過因為時間倉促,折了些價。這兩日大部分人手已經前往并州,還有部分不方便立刻離開,會在之后慢慢轉移?!弊咸K又道。 裴蓁蓁嗯了一聲:“去準備出城的車馬,三日后我會帶人離開洛陽?!?/br> “三日后?”紫蘇沒想到裴蓁蓁真要離開洛陽,她皺著眉,“那家主和郎君們…” 難道不必告知他們? 裴蓁蓁瞥來淡淡的一眼,紫蘇咽下了剩下的話。 看了一眼窗外寥落的院景,裴蓁蓁補充了一句:“遣人去問過錦繡娘子,可否愿意隨我們離開?!?/br> 紫蘇點頭,房中隨之陷入了一片沉默,只聽得爐火靜靜燃燒。 次日,紫蘇一路小跑進了院子,白芷遠遠看著,不由皺起眉:“紫蘇,你這是作甚?”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 紫蘇只是搖著頭,沒有功夫同她細說,直直進了偏廳。 白芷的眉心不能蘇展,這兩年來,女郎倒是越發倚重紫蘇,許多事連她都不肯告知。 想到這里,白芷眼中劃過一抹黯然。 “女郎,不好了!”紫蘇喘著氣,也顧不上向她行禮,“宮中傳下詔令,宣大臣入宮,也有使者往蕭府去了!” 裴蓁蓁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上一世,明明是在半月之后,現在怎么會… 為什么會提前了日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不,她不信! 還來得及,使者才出宮,一切還趕得及,她一定要阻止舅舅入宮! 她一定要保住舅舅的性命! 裴蓁蓁自馬廄中隨意騎上一匹馬,馬鞭一揮,向蕭府疾馳而去。 蕭府大門緊閉,裴蓁蓁翻身下馬,用力地叩響門。 “誰啊…” 大門打開,裴蓁蓁疾步走進門去,門房在她身后有些茫然:“女郎…” “舅舅!”尚在外院,裴蓁蓁便高聲喚道,“舅舅!” 這樣的聲音先招來了蕭云珩:“蓁蓁,你怎么了?尋小叔可是有什么急事?” 有什么事叫她這樣著急,蕭云珩暗暗奇怪。 “舅舅在哪里?!”裴蓁蓁無暇與他多說,揪著蕭云珩的衣領喝問。 “書房…”蕭云珩訥訥道,蓁蓁的眼神好生可怕。 裴蓁蓁便要往書房去,蕭明洲已經因為她的動靜走了出來:“蓁蓁?!?/br> 裴蓁蓁上前抓住他的手:“舅舅,我們立刻離開洛陽!” 只要出了城,徐氏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長,她有的是法子躲過她的勢力。 蕭明洲卻沒有遂她的意愿,站在原處:“蓁蓁,別胡鬧了,回家吧?!?/br> “我沒有胡鬧!”裴蓁蓁紅了眼,“舅舅你應該知道的,我們必須立刻出城,再晚便來不及了!” “城門已經戒嚴,難道你還想殺出去不成?!笔捗髦拚Z氣淡淡。 徐氏既然動了殺機,如何會不防著他們出逃。 “殺出去又何妨!”裴蓁蓁咬著牙,她兩年籌謀,不是不能一搏。 “別任性了?!笔捗髦逌厝岬孛念^,“蓁蓁,我不能走?!?/br> 如果他逃了,固然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作為姻親的裴家,遠在蘭陵的蕭氏族人,如何幸免? 更何況,他有不得不赴死的理由,為了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為了未來… “我一人死,好過更多人喪命?!笔捗髦逌睾偷匦χ?。 “不!”裴蓁蓁尖叫道,再不能保持一點冷靜,“我不管別人如何,我只要你活著!” 這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是她兩輩子心中唯一的溫暖,她不要他死! 蕭云珩聽得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