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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婢女,當她抬起頭,那張臉只能勉強稱作清秀,連鄭婉都生得比她好。 可當她抬頭的那一刻,蕭氏就知道,這才是她的女兒,這才是她的舜英! 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鄭婉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她知道,自己是滿盤皆輸。 蕭氏松開鄭婉的手,不顧一切地跑到少女面前,溫柔地撫著她的臉:“舜英…我的舜英啊…” 裴蓁蓁諷刺地看著這一幕,蕭氏之所以能一眼認出裴舜英,就是因為她長著一張那個男人的臉。 那個曾寄居蕭府,哄得蕭氏以身相許,最后被早逝的蕭氏長兄趕出去的男人!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注一) 裴舜英的名字出自這首詩,而她的名字子衿,則是代表蕭氏對那個男人的思念! 每每想到這件事,裴蓁蓁就覺得可笑。 蕭氏恨她,不光為著生育裴蓁蓁時難產,不光為了當年裴舜英走失,她卻安然無恙,還因為在她出生后不久,蕭氏從少年時愛慕的那個男人,就意外身故。 從此她便認定,裴蓁蓁是生來克她的。 這些事,是前世的裴蓁蓁后來才知道的,在她歷經艱難險阻北上,遇見了姜家,遇見了自己的生母,以為自己終于安全時,她的好母親,連同姜家,將她當做禮物送給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 為了保住最后的尊嚴,裴蓁蓁親手劃花了自己的臉。那時候她發誓,她一定會到盛安,她要不擇手段向上爬,直到再也沒有人敢折辱她。 蕭氏擁著少女,看著她因為做活粗糙的手指,一身粗麻布的衣衫和臉上恭敬不安的神情,悲從中來。 她的女兒,本該是裴家女郎,錦衣玉食,卻落得做個下人,不知吃了多少苦。 蕭氏摟住真正的裴舜英,哭聲悲慟。 裴正和裴清淵站在蕭明洲身邊,眼神復雜。 裴蓁蓁見著眼前母女情深的一幕,卻絲毫不覺感動,她嘲諷地笑了一聲,向屋內走去。 裴清淵最后看了一眼蕭氏和裴舜英,追了上去。 誰也沒有功夫理會鄭婉,她無力地跌坐在地,笑意慘淡,完了,一切全完了。 “蓁蓁…”少年惴惴不安地蹭到裴蓁蓁身邊,討好地喚了一句。 裴蓁蓁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路趕回來說了這許多話,實在口渴。 “蓁蓁,你是不是,不喜歡阿姐…”裴清淵小心翼翼地問。 裴蓁蓁面無表情地吹了一口浮在表面的茶葉,淡淡道:“只要她不來招惹我,如何都好?!?/br> “蓁蓁,她畢竟是咱們一母同胞的jiejie,待她好些,母親也會高興…”裴清淵勸道,他不知內情,還抱著近乎天真的想法。 裴蓁蓁冷笑道:“她高興與否,與我何干?” 裴清淵無措地看向她。 “你今日很閑?”她冷著臉,“我乏了,你出去?!?/br> 裴清淵離開的背影,簡直像條垂頭喪氣的大狗,可裴蓁蓁沒有絲毫心軟。 她不會再讓這些人,有第二次傷她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顏如舜英意為容貌就像木槿花。 感謝訂閱! 小天使們留言發紅包哦O(∩_∩)O 蟹蟹阿彌 和Y 兩位小天使的地雷以及郁渝小天使的營養液,啾咪~ ☆、第三十八章 暮色四合, 裴府一家人圍坐在桌前,氣氛尷尬。 原本府中,是各人的侍女仆從自行從膳房取了飯菜在自己的院子用, 只有年節時才會聚在一處。 是蕭氏說找回了裴舜英, 今晚定要眾人在一處用飯。 蕭明洲卻不慣她,冷冷丟下一句,我并非裴家人,不敢入你家家宴。 說完拂袖而去, 蕭氏因為他輕慢的態度沉下了臉,這個弟弟真是越發不將她當回事。 鄭婉一家已經被趕了出去,雖然蕭氏恨不得要了鄭婉的性命, 但在律法上,鄭婉假冒裴家女身份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名,裴正和蕭明洲不同意動私刑,蕭氏便只能把這一家趕出去。 前幾日蕭氏因為找回女兒帶著鄭婉頻頻出現在洛陽街頭各大商鋪,半個洛陽城都知道裴家找回了長女。 真相揭曉,裴舜英忽然換了一個人, 原來是錯認了女兒, 裴家和蕭家算是鬧了天大的笑話, 顏面掃地。 得罪了裴家和蕭家的鄭婉一家, 當然不可能再在洛陽城待得下去。不說擢升, 不被貶職便不錯了。 如蕭明洲的身份, 他甚至不用開口,自有人揣摩他的心意,鄭父又出身寒門,仕途到此便徹底斷絕。 誰也沒想到鄭婉一個小女郎會這么大膽。裴舜英幼時被拐走,貼身的身份玉佩未曾叫人發現得以保留, 她輾轉被賣到鄭婉外祖母身邊,做最低等的燒火丫鬟。 鄭婉母女前不久暫住娘家,鄭婉意外撿到這塊玉佩,發現可能是世家的證明,心中立刻起了謀算。 除了母親,她誰也沒有告訴,打探到玉佩上族徽乃是河東裴氏,又有裴清知裴清衡兄弟來許昌白云觀,這簡直是絕佳的機會,母女倆也去了白云觀,假作無意讓裴清知裴清衡發現玉佩。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理成章,她成了裴舜英,裴家嫡長女。 而丟了玉佩的真正的裴舜英不敢聲張,只能在府中四處尋找,卻始終沒有任何蹤跡。 不得不說,鄭婉實在是個有勇氣的賭徒,可惜這一局,她賭輸了。 裴家人難得聚得這樣齊,裴正、裴元、蕭氏,裴清淵、裴清知、裴清衡、裴清黎四兄弟,裴蓁蓁、將將尋回的裴舜英,除了在外游學的裴正長子都在。 只是一家人坐在桌前,氣氛卻很是尷尬,誰也沒有說話,沉默蔓延,候在一旁的下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侍女腳步輕盈,手中捧著透明的琉璃碗,碗中是粉末狀的澡豆(注一),身旁跟隨的婢子手中則是盛了清水的銅盆。 裴舜英怯怯地看著恭敬地半蹲在自己身前的侍女,面前是清水和澡豆,鼻間滿溢著澡豆散發的清香。 她遲疑著拿起碗,舉著竹筷就往嘴里送。 手中空了的侍女驚恐地看向裴舜英,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正用澡豆凈手的裴清淵兄弟不約而同地頓住了動作,這…他總不能為了保護這位長姐的面子,也吃下凈手用的澡豆吧… 只有裴蓁蓁一臉淡然,用澡豆細細凈了手,立刻有侍女上前奉上柔軟的雪白布巾,她擦著手,一舉一動都氣定神閑,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裴舜英立刻便知道自己做了怎樣丟臉的事,她竟然把凈手的東西當做吃食用了! 臉上爬上暈紅,裴舜英微微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