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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開始四處游歷,盡我所能幫一幫有難的人?!?/br> ‘我想多做一點好事,或許下輩子就能再見到阿寧?!?/br> ‘我答應過你,我會帶你北上,君子一諾,駟馬難追?!?/br> 裴蓁蓁本以為,這個落拓瀟灑的男人,會陪著她北上,他們會一起平安地走到北邊。 可這世上有的,往往是事與愿違。 一隊胡人的士兵騎著馬沖進偏遠的村莊,江風池帶著裴蓁蓁偷偷跟上去,果然聽到了慘叫和哀嚎,茅草屋上方飄起黑影,胡人不止劫掠,還要放火燒了這里。 哭嚎和狂笑聲不斷傳來,安寧的村莊一夕化作人間地獄。 “蓁蓁,去藏好?!苯L池定定看著村口那棵老槐樹,握緊了手中的劍。 裴蓁蓁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抓住江風池的手:“你要干什么?!” “救人?!?/br> “你瘋了么?!”裴蓁蓁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她很少有這么強烈的情緒,“那一隊胡人再怎么也有三十余人,都帶著刀劍,你只有一個人,白白去送死么?!” “我當初沒能救下阿寧,現在,我希望自己能救下眼前的村民?!?/br> 裴蓁蓁不肯放手:“江風池,你答應過,要保護我北上!你答應過的!” “蓁蓁,抱歉,這一次,我要食言了?!?/br> “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苯L池將她額前散落的一縷鬢發別在耳后,“你既然學了我門下劍法,便要記住,劍是為了守護,不是為了殺戮?!?/br> “往后拔劍時,要記住這一點?!?/br> “蓁蓁,活下去?!?/br> 他最后,只給裴蓁蓁留下一個蒼涼的背影。 為什么呢?為什么要為了別人的安危,賠上自己的性命?為什么答應了要保護她,最后卻又食言? 為什么又讓她只剩自己一個人! 裴蓁蓁在附近的山洞中躲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鼓起勇氣走進村中。 深秋的風吹動她的裙角,呼嘯著好像誰悲慟的哭聲。 江風池安靜地躺在泥地上,他全身都被血色染紅,裴蓁蓁數不清他身上有多少刀口。三支長箭釘在他上身,在他周圍還躺著十來具胡人的尸體。 四周安靜得可怕,被火燒過的茅草屋搖搖欲墜,天邊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有一場瓢潑大雨。 “江風池,你也是個蠢貨?!迸彷栎璩读顺蹲旖?,臉上的笑卻比哭還難看。 她上前,費力地扶起江風池。 村外槐樹下,裴蓁蓁抬眼看著枯敗的枝干:“你便暫時在這里睡一覺吧,倘若...倘若我能活著到北邊,到時候,再想法子為你尋一處安眠之地?!?/br> 裴蓁蓁拔出劍,沉默地在樹下挖坑。 長劍并不適合干鐵鍬的活,不久便卷了刃,裴蓁蓁咬著唇扔開劍,像是和誰賭著氣,跪下身用十指將泥土掘開。 就算十指鮮血淋漓,她也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大滴大滴的雨水倏而落下,細密地打在裴蓁蓁身上,沒過多久她便全身濕透,連眼睫上也落了水珠。 而順著臉頰滑落的,也不知是雨還是淚。 直到坑洞已經足以容納一人,裴蓁蓁終于停下了手。 裴蓁蓁從地上爬起來,衣裙上全是泥水,她踉蹌著走到江風池身邊,男人睜著眼,渾身冰冷,臉色卻好像笑著。 裴蓁蓁顫著手,替他合上雙眼。 隨后拖著他的身體向槐樹下走去,周圍逐漸圍上一群衣衫粗陋的村民,應該是在江風池與胡人纏斗時逃脫的。 有青年上前一步:“我們來幫你吧...” 裴蓁蓁回過頭,聲音冷硬:“滾開!” 因為她冰冷的態度,青年僵在原地。 江風池的身體被泥土深深地掩埋,那個愛笑落拓的江湖俠客,從此在這里長眠。 裴蓁蓁撿起劍,沉默地向前走。 蓁蓁,活下去。 她會活下去,不管多艱難,她都要活下去。 * 看著眼前的江風池,裴蓁蓁勾了勾唇:“不必緊張,若我要害你,何須從沈府救出你的未婚妻?!?/br> 江風池將方寧擋在身后,并未放松:“那么小女郎,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裴蓁蓁慢慢解下兜帽,露出精致的面容,她對江風池輕輕笑了笑:“我要你替我北上——” 與此同時,裴府之中,醫士小心地涂了藥,替鄭婉包扎好手上擦傷的傷口。 蕭氏幾乎是震怒:“瑤臺院的侍女,果真是隨了那個逆女,膽大包天,竟敢傷了你!” “阿娘不要生氣,”鄭婉連忙勸道,“許是,許是無意中推了我一把,阿娘千萬不要為了我責怪meimei!” “你不必為她開脫,今日能動手推你,來日怕不是要害你性命?!”蕭氏怒道,“今日我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將那以下犯上的侍女杖斃!” “可...meimei那里...”鄭婉臉上滿是猶豫。 蕭氏拂袖:“這府中尚且輪不到她做主,我才是裴家的主母!” 她說完,領著鄭婉,招來一群健婦往瑤臺院去。 瑤臺院中,負責灑掃的外院侍女急匆匆地跑進門:“白芷jiejie,不好了!夫人領著一群人往咱們這里來了!” 站在白芷身邊的繁縷臉色煞白,六神無主地抓住白芷的衣袖:“白芷jiejie,怎么辦?” 她匆匆跑回院中,將自己聽到的事情盡數告訴白芷,而白芷在聽到她被鄭婉看見面容時,便知道大事不好。 繁縷是女郎的貼身侍女,以夫人對女郎的態度,恐怕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偏偏這時女郎又不在,那鄭婉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泄露,一定會對繁縷出手! 白芷遣了小侍女去院外守著,若是看見夫人或鄭婉向院中來,就趕緊回來稟報,又使人從側門出府,去尋女郎,告知她情況,請她盡快回府。 事情也果然如白芷預料一般,蕭氏帶著鄭婉,氣勢洶洶地往瑤臺院來了。 “夫人...夫人她會把我趕出去嗎?”繁縷含著眼淚,怯生生地問。 白芷安撫道:“放心,女郎馬上就回來了,你不會有事的?!?/br> 她嘴上這么說,眼中卻滿是憂慮,若是那鄭婉足夠心狠,只怕繁縷前腳出府,后腳就沒了性命。 白芷不敢將繁縷的命寄托在鄭婉良心發現上,畢竟裴家嫡長女的身份,意味著權勢和富貴。 為了權勢和富貴,人可以做出無數瘋狂的事。 小侍女提醒道:“白芷jiejie,夫人馬上就到了,咱們該怎么做?” 一旦蕭氏進了瑤臺院,而裴蓁蓁又不在,繁縷便只能任她宰割。 最重要的是,蕭氏是裴家主母,后宅之事理應由她做主,裴正、裴清淵等人也不會插手。 繁縷的話沒有證據,根本不能取信于人! “去將大門鎖上?!卑总平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