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鉞息正想勸什么，就聽到秦歷煒叫他，“王鉞息，一起淘拖把?！?/br>
“馬上?！蓖系夭皇乔貧v煒的活，王鉞息也知道他是在解圍了。他繼續看滕洋，“顧老師已經在盯我們了，不要任性?！比缓缶徒性缍际帐昂脮牧务慈?，“稍等下，和她一起走?！?/br>
廖翊葦背著書包過來，滕洋還是那一句，“我等你?！?/br>
王鉞息只是道，“我明早來接你?！?/br>
廖翊葦拉滕洋，“走吧?！?/br>
滕洋就是擔心，她總覺得，王鉞息下午怪怪的，尤其是剛才，顧老師明明走了還追過去。

王鉞息看她站在那里就是不動，秦歷煒又提著兩個拖把在講臺上等著，尤其今天更讓顧勤很不高興，還要這么高調也太囂張。她知道滕洋擔心他，可是，有的事情他不必解釋，因此，這次是用有些嚴肅的口氣，“乖乖回家，我沒事?！?/br>
“你騙人！”滕洋聲音一下大起來，連講臺上的秦歷煒都聽到了。

廖翊葦覺得在學校里這樣太明顯了，碰了滕洋一下。

王鉞息看她正正經經生氣的樣子，不知為什么，居然覺得還蠻可愛的，忍不住笑了。滕洋的臉繃得更難看了。

小嬌包生了氣，王鉞息也和緩了神色，“聽話回去，先練琴，再看書。明天我會choucha?！?/br>
滕洋還是不想走，王鉞息終于拿出殺手锏，“不用廖翊葦陪你去買毛線？”

滕洋被點破心事，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猶猶豫豫好半天，想到時間緊張，終于忍不住，“那你晚上打電話給我?！?/br>
“嗯。早點回去，路上小心。還有，我要最簡單的樣子?！蓖蹉X息吩咐完了就上講臺，接了秦歷煒手中的一把拖把，出去了。

秦歷煒和他并排走，穿過中廳，快到水房那一段，才低聲道，“不管你覺得我是多事，還是別的什么。王鉞息，你和滕洋，真的已經太明顯了?！?/br>
王鉞息沒說話。

秦歷煒加一句，“連外班的人也知道了?！?/br>
王鉞息進水房，把拖布放進水池里，水開到適中位置，秦歷煒緊隨其后，“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但是，馮京飛和徐萍，已經分手了?！?/br>
王鉞息終于轉過頭，看了秦歷煒一眼，似乎是信口回應，又似乎是已經決定，“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只是，我和她，只要她不說分手，我，絕不放手?！?/br>
“goodluck.”

那天晚上回家，王鉞息并沒有等到師叔，他在和父親一起吃飯的時候，甚至還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個冬瓜盅是師叔喜歡吃的，他怎么沒過來？”

王致的回答毫無人性，“他只有打算過來才提前跟我打招呼，不來又不用請假?！?/br>
“哦?！?/br>
王致看兒子低頭沮喪的樣子，終于沒有完全泯滅良知，“不過，他今天說晚上要來，已經吩咐門口了?！?/br>
“那，師叔什么時候過來？”王鉞息追問。

王致夾了一片顧師叔沒吃著的冬瓜，“你不是要給他介紹師嬸嗎？如果成功的話，你以后就問她啊?！?/br>
那天的晚上，是惴惴不安的晚上。

88個黑白鍵起起伏伏，演繹著他彷徨不知所措的心事。每一段旋律在腦海中似乎都會交織成一個故事，而每一個故事都以堂吉訶德一般的可笑失敗而告終。他不知道為什么今晚旋律在他腦海中會是那么奇怪的畫面演繹，只是他知道，他彈得實在是爛透了。

于是，索性讓自己更瘋一點，用將心緒放縱到極限。

彈到后背濕透，連內衣都被黏住的時候，王鉞息終于覺得不可以這樣。起身換了件衣服，平復呼吸，坐下來做數學題。

做卷子的時候，王鉞息幾度懷疑師叔會不會敲他的門。尤其是八點半到九點半那一個小時，他幾乎是每隔五分鐘就要看一次表。當他終于做到第三問發現題目沒法做，回頭檢查卻看到自己居然連最簡單的第一問都算錯了，他知道，今天的狀態是真的不對。

王鉞息用了整整一分鐘來深呼吸，完成了那一套數學題。然后，打開門。去盥洗室為父親準備熱水，這一次，甚至沒有等到插廣告。

王鉞息一放下盆子就問，“爸，師叔還沒回來？”

王致把腳伸進溫度適宜的熱水里，舒服地呼了一口氣，才淡淡回一句，“早都回來了，在房間里?！?/br>
于是，王鉞息潑著水花，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覺得，我在逃避。

“咚、咚、咚?！比?。

“自己開?！鳖櫱诘穆曇?。

王鉞息推開門，又轉身用雙手關上，呆站在門口不敢多走一步的他只看到坐在桌前的顧勤挺拔的背影。他攥著拳的雙手握緊又松開，終于安定，“師叔，請問，您現在有空嗎？”

面窗而坐的顧勤轉身，聲音舒緩而平靜，“我正在等你?！?/br>
王鉞息目光向下，心突然一抽。

師叔的手里握著的正是——一段藤條。

顧勤起身，坐在了大床斜對角的海綿沙發上，翹起腳，舒服地靠著，手里依然握著那根藤條，“進來吧?！?/br>
王鉞息往進走了幾步，站在顧勤旁邊。

顧勤抬眼看他，“我們聊聊，就在這里?！彼檬种械奶贄l虛指了下大床的位置，問，“你坐還是站？”

王鉞息沒坐。

顧勤眼前的王鉞息，穿的是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非常寬松自在的樣子，大概是純色的緣故，勾勒得他身形格外頎長。他向前走了半步，離顧勤更近了。

顧勤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誠意，也沒有刻意再擺師叔架子，輕聲叫他，“王鉞息?！?/br>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那種叫他的發音和方式，王鉞息總覺得很像父親。王致是不會打他的，但是，當他覺得自己有一些事做得的確不好的時候，就會這么叫他。然后，王鉞息發現，自己居然很習慣，一點也不反感，于是他也回應，“師叔?！?/br>
顧勤點了下頭。

短暫的沉默。

終究是王鉞息先開口，“師叔，對不起?！?/br>
顧勤的態度很平靜，可是語氣不算太柔軟，“對不起，因為我是老師，還是師叔?！?/br>
王鉞息低下頭，想了想，“都是?！?/br>
顧勤道，“情之所至，情竇初開，不能算錯?！?/br>
王鉞息沉默。

顧勤道，“我沒有在和你生氣。我只是說，這件事，我和你，包括——她，本身都沒有辦法控制?！?/br>
王鉞息還是那句話，“對不起?！?/br>
顧勤款款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那個所謂的優等生王鉞息，我不用去循序漸進誘導你，你告訴我，這件事，沒有狀況百出，更不會劍拔弩張，就這件事本身，你覺得，你有沒有錯?！?/br>
王鉞息沒有說話。

顧勤看他，“是不會答，還是，怕答了我會不高興?！?/br>
王鉞息舔了下嘴唇，喉結滾了一下，低聲道，“我明白老師——”他頓了一下，“和師叔的立場?！?/br>
“嗯?！鳖櫱谑疽馑^續說。

王鉞息咬住嘴唇，瞬間又放開，面前的人是他師叔，不管他手里是不是有一條他推斷有可能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