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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的醪液膨脹后,夏越便稍微輕松了些,除了早晨蒸米、制麴,以及輪班值守之外,倒是空出了些時間。有時候早晨蒸好米之后,他便能離開酒藏,這時候他會帶著自己用新蒸好的米做的捻餅回家,用七寸燒炭爐將捻餅表面烤到微黃,然后給式燕吃。過了幾日,醪場被如臨大敵的嚴肅氛圍籠罩。這日,要對云起的醪液進行溫取。所謂的溫取,同樣是要用裝滿了熱水的加暖樽提高醪液的溫度,不同的是,溫取時,樽中熱水的溫度極高,這道工序的目的,是要大量殺死醪中的酵母。當醪液被加熱到一定程度時,酵母便會急劇涌出,然后漸漸死去。在上一世,聽混血合伙人講述釀酒工序時,夏越對溫取曾經十分不解。為什么要將好不容易降臨在醪中,繁殖起來的酵母殺死?沒有了酵母,要如何釀酒?聽了友人仔細解釋,夏越才明白,溫取并不是要殺死所有的酵母,要消滅的只是一些較弱的酵母,以及殘存的雜菌,這樣,醪中最終存活下來的,便是強壯的酵母。應該說,只要強壯的酵母才能熬過溫取帶來的高溫,頑強地活下來。雖然這樣一來,醪中的酵母數量會減少,但是殘留的都是精銳部隊,這些優異的酵母大都耐酒精也耐酸性,能夠釀出非常美味的酒來。溫取是釀酒過程中最為危險的環節,若是時間太長,醪液溫度過高,只要出一點差池,都有可能不小心將所有的酵母都殺死。云起的溫取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期間不斷地更換水樽。本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醪液又開始冒泡,看起來很像是酵母在垂死掙扎。在溫取之后,醪液需要被冷卻下來,之后,便進入枯干期。枯干期是被加熱到微熱溫度的酵母們休息的期間,在這段時間,酵母會進入休眠,曾經翻涌起大量泡沫的醪液此時風平浪靜,仿佛從未有過動靜般。但藏人們卻不可松懈,每日要定時用木櫂攪拌醪液,保持好低溫,讓經過溫取存活下來的酵母在平靜中默默活動。至此,釀酒最為困難的階段已經結束了。而式燕就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出現害喜反應。云爹爹與白爹爹懷著身子時都曾有過程度不同的孕吐,式燕卻沒有這個現象,只是,他開始一反前兩個月的精神奕奕,變得十分容易疲倦起來。不論是待在家中還是外出,不論閑還是忙,只要醒著有一個時辰,式燕就會開始覺得困倦,想睡。但是真躺上床,他又睡不著。夏越便盡量陪著他,低下聲音與夫郎說話,偶爾能將式燕哄到睡著。然而即使睡著,式燕也睡不久。他已經開始顯懷,似乎是腹中胎兒壓到了膀胱,式燕最大的害喜反應,是尿頻。哪怕是晚上睡覺,式燕也會起夜好幾次。因為起夜必須叫醒丈夫,式燕不忍,最初都是強忍著尿意,被夏越發現后,板起臉責怪了幾句,讓式燕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是覺得不適就要立刻叫醒自己。在式燕的腹部明顯鼓起時,云起開始進入三段添料階段。58、冬日三段添料,是指分三次加入米和水,增加醪的量,這三次分別稱為初添、仲添、留添。為了進行三段添料,醪桶內的醪液要移入巨大的釀酒桶中,仲添要加入的蒸米和麴米的量要比初添多,留添時會更多,會用到一兩百公斤的米。藏人們將剛剛蒸好的米揉搓好,直接用墊在米下的白布一包,扛到背上,便往醪場趕去。蒸米溫熱的溫度從背上傳來,感覺四周都籠罩著蒸米的香甜氣味,夏越有種說不清的心安感。爬上木梯,展開白布,將蒸米和麴米小心地倒入釀酒桶中,藏人們一個接一個地上梯,倒米,蒸米和麴米落入醪液的聲響聽著有種粘稠感。米倒完后,要將醪液用心攪拌均勻。初添、仲添、留添都是同樣的過程。留添結束后,釀酒桶內的醪便會開始正式發酵,酒便是從留添之后開始誕生的。云起的三段添料完成時,距離進藏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所有人為可做的努力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只能祈禱桶內的醪能夠順利發酵成酒。在夏越專注于釀造云起的時候,月華的醪也開始膨脹了,如水和庭鶯也都已經開始集酛。酒藏一切順利,式燕也終于慢慢從疲乏中恢復過來。此時已是十一月底,胤城依然是寒冬時節。夏越將包好的金糍粑塞在袖子里,縮了縮脖子,快步走回街市口,爬上了自家的馬車。他現在下午便能從藏里出來,喜久醉相當順利,他便把時間都用來陪夫郎。隔三差五地,夏越會到街市里買些小吃給式燕解饞。只是甜食已經不敢給他吃太多,式燕最喜歡的金糍粑,也是十天才給買上一回。式燕在進入第四個月時開始極度嗜吃甜食,本來夏越在吃食上都習慣性縱容他的,可是在發現式燕吃了甜食后常說沒胃口,吃不下正餐時,便控制了他的甜食。好在式燕懂事,明白丈夫是為了自己好,也不埋怨,雖然有點小委屈,偶爾說出來讓丈夫哄哄,便也沒事了。夏越進屋時,式燕正在算賬,桌上放著一杯花蜜水。他現在不能吃太甜的東西,但嘴里又實在渴望甜味,就只能用一小勺花蜜沖杯溫水,讓嘴里能嘗到些甜味就好。看式燕打算起身迎過來,夏越擺了擺手阻止他,自己將厚氅子脫下掛好后,才走過去攬過夫郎,在他額上落下一吻。“今日覺得難受嗎?寶寶有沒有鬧你?”式燕笑著搖了搖頭:“就是下午動了好幾次,倒不覺得難受?!?/br>“這么活潑?”夏越將手上的紙包遞給式燕,自己伸手去摸他已經鼓起來的肚子。駱越的卿倌孕期與夏越上一世的世界不同,并沒有十個月那么長,大都是七個月左右,最長也就是八個月,因此,在四個月時,胎動就已經很明顯了。夏越覺得,這大概是因為這里的人外形看著都是男性,盆骨不夠寬大的緣故吧。式燕接過丈夫遞過來的紙包,那紙包摸著還很溫熱,他好奇地打開,然后眼睛一亮。“金糍粑!”夏越好笑地看著他一臉高興地捧著金糍粑,迫不及待地打開就咬的樣子。他家這個夫郎明明快要當爹爹了,平時也很大方穩重,可是在夏越看來,仍然還是會覺得,夫郎還像個孩子似的。“慢點吃,別又燙著?!毕脑綈蹜z地捏了捏式燕的耳垂,一臉的寵溺。晚飯吃的是熱熱的內臟鍋,素菜是糖醋萵筍,還有一碗雞參湯。按照沈大夫的吩咐,式燕現在都要吃些高熱量的東西,夏越也就陪著他吃。天天在酒藏干活的夏越倒還沒什么,式燕則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