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受傷的左腿上蓋的麻布掀開，方便劉汐上藥，嘴上一直念叨著“有勞公子?！?/br>
“感覺如何了？”劉汐坐下來，將老哥腿上纏擾的布帶解開，仔細查看。

“托公子的福，不怎么疼了?！崩细绺屑さ卣f道，見劉汐眼神飄忽，隨口又問“公子臉色這么差，想必沒怎么休息吧?！?/br>
“無妨?！眲⑾撊醯鼗卮?，強打精神，小心地將藥涂抹到老哥被利刃削掉一大片rou已露出白骨的小腿上。

旁邊幾位受傷臥床的士卒正在閑聊著天，

兵甲：“也不知故城之圍如何了？”

兵乙對兵丙：“你不是前兩日從故城來的么？你離開時戰事如何了？”

兵丙：“不是我滅咱們威風，我真的覺得懸。聽說這回塞外那幫蠻子的王子親自率軍前來，可不是往常隨便來打一下就跑的陣勢。我當時在城墻上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披頭散發的蠻子，那眼睛一個個都發著紅光，像要吃人?！?/br>
兵?。骸昂?，你不會是被他們嚇尿褲子了吧?！?/br>
兵丙：“你！老子見你有傷在身先不跟你一般見識?！?/br>
兵甲：“戎狄這次大軍壓境，苦戰恐怕難免?？晌覀儾灰灿刑拥钕掠H征么，聽聞殿下親自披掛上陣，兄弟們又何懼什么蠻子的王子?！?/br>
兵丙：“話雖如此，可太子殿下只有一人，打仗的時候不還是靠我們去賣命。哎，我說，真不是我怕蠻子，你們沒聽說么？我軍現在在三關附近的兵力不足戎狄的一半。太子殿下帶來的援軍只是一小部分，根本不夠?；噬舷铝顝泥徑骺ふ{遣的部隊至今遲遲不到，我看等打完仗他們能到就不錯了?！?/br>
兵乙：“你都從哪里聽來的？我們怎么不知道?！?/br>
兵丙：“這都是機密的事，都讓你們知道了軍心不得動搖啊。你們知道就行了，千萬莫往外再說了?！?/br>
兵乙：“若是兵力懸殊如此之大，其他援軍又指望不上的話，還真是沒什么勝算呢?！?/br>
兵甲：“歷代以少勝多的事也是常有的，希望主將大人和太子殿下能有破敵之策?！薄?/br>
劉汐給老哥敷完藥，重新系好布帶，“老哥，你先歇著，明日這個時辰我再來換藥?！?/br>
“哎哎，多謝公子，多謝?！崩细鐚⒙椴贾匦律w在自己腿上，一個勁地向劉汐點頭致謝。

劉汐無力地笑笑，端著藥盒剛走出去，就迎面撞上嚴明。

“公子！末將正找你，快隨末將來！”嚴明不由分說便帶著劉汐往承安所外走去。

“嚴將軍，這是……在下還有幾個藥要換……”

“恕末將奉命不能說，公子到了就知道了?！眹烂髡Z氣嚴肅，劉汐沒再問，跟上嚴明上馬而去。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將軍，劉公子到了?！眹烂飨埋R向門前的人回稟。

徐業見劉汐來了立刻迎上前，“劉兄！請速速隨我來?！?/br>
剛下馬還沒站穩的劉汐見徐業也是同嚴明一樣的嚴肅表情，定是事態嚴重，究竟是什么樣的嚴重事態需要找自己前來呢。

跟著徐業進了宅子的劉汐正想問清緣由，徐業卻先開了口，“太子殿下日前于戰場上被敵人暗箭所傷，已昏迷數日。我等為穩軍心不曾向旁人透露此事，秘密將殿下送回岷城，城里只有你一個郎中了，此事就拜托……劉兄？”徐業微微回頭，卻發現劉汐并沒有跟上來，而是在身后很遠的地方僵僵地站著。

“劉兄？”徐業趕忙折回到劉汐身邊，“劉兄無需擔憂，盡力而為即可。若真的……真的無力回天，我定會護劉兄周全，不會讓劉兄擔責的?！?/br>
劉汐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沒聽進去徐業的話，看著徐業的嘴在眼前一開一合，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抓住徐業的手臂，哀求道“請帶我…帶我去見他?！?/br>
……

劉汐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到了李語的面前，也不記得徐業同旁人和自己說過什么話，少頃，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劉汐和李語。

劉汐看著躺在床榻上昏迷的李語，突然覺得步子很沉。

時隔六年，自己終于與他相見，而他卻看不見自己。

劉汐強行控制自己的胡亂思緒，一遍遍告訴自己已無暇多想，趕緊為他診治。

坐到李語邊，輕輕掀起被角，看到李語左胸處的箭傷，箭身已折斷，箭頭尚未拔出，這幾日查看過無數箭傷的劉汐卻總覺的眼前這傷格外觸目驚心。

看著李語發絲凌亂，臉色蒼白，眉頭簇在一起，雙目緊閉，劉汐將他的手拉過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搭上脈，不經意看到李語手臂六年前留下的那刀疤，又是一陣心悸和呼吸不暢，脈象根本號不準，越號不準劉汐越急，越急越號不準……

劉汐突然恨自己為何如此無能，多年的忍耐、相思、壓抑和痛苦被救李語心切的心情一點點沖垮，劉汐再也控制不住，握著李語的手大哭起來……

兩個時辰后，劉汐終于為李語包扎完畢，輕輕將被子為李語蓋好。李語緊皺的眉頭似乎舒緩了些。

劉汐靜靜地盯著李語看了很久很久，這張臉已數不清有多少次出現在自己夢里，如今真的離自己如此近。

李語的樣貌好像和六年前有些不同，卻又說不上哪里不同。劉汐心里感慨，原來這就是李語二十又四歲的樣子啊。

劉汐本想輕輕撫一撫李語的臉頰，卻因沾滿血跡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想了想，俯下身親吻了一下李語的眉角，才不舍地起身出去。

“劉兄！殿下如何了？”徐業一直守在屋外，見劉汐出來立刻過來詢問。

“箭頭已除，尚未醒來。我已開好藥方，早晚煎服即…可…”

“劉兄！劉兄！”

……

劉汐因過于勞累而暈倒，再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早。想起李語的傷勢，立刻翻身下床，拿起外袍邊走邊穿，走到門口正在系衣帶時，徐業推門進來。

“劉兄，你醒了？”

見徐業進來，劉汐嗓音沙啞地問道，“殿下按時服過藥了么？現在是什么時辰？殿下的箭傷還需按時換創藥。我現在就過去看……”說著劉汐就往外走。

“劉兄！”徐燁攔住劉汐，看著劉汐臉色蒼白，欲言又止，“先隨我把早飯吃了?！?/br>
席間。

“劉兄，在下有一事想請教?！毙鞓I放下筷子，猶豫地開口。

“將軍請說?！眲⑾巢幌卵?，滿心惦記著李語的傷。

“劉兄可與殿下是故人？”徐業小心地開口。

“……將軍何出此言？”

“日前我偶見殿下腰間所佩之玉竟與劉兄那塊玉圖樣一般無二，我問殿下，殿下說那玉本是一對，另一塊已贈與他……贈與他心念之人，作為信物?！毙鞓I便說著邊試探著劉汐的反應，果然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