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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慢慢柔軟,師兄還有謝師姐對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小閻王讓她受的委屈都一筆勾銷了,她驀地露出個笑來,眼中的月亮再次皎潔起來,“謝謝?!?/br> 身后忽然傳來喜慶的嗩吶聲,自寬闊的街道那邊而來,接著,高大的馬匹馱著豐厚的嫁妝,在路上慢悠悠走著,馬背上明晃晃的喜服、錦緞,顏色如一團團烈焰,幾乎要灼傷人眼。 見這情形,三人皆是一愣,高陽郡不是常有新娘在新婚之夜橫死,許久沒人辦喜事了么? 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街道兩旁看熱鬧的百姓也納悶,“怎么現在還有人敢備婚事,還嫌怨女不夠兇嗎?” 認出那馬匹的方向是朝著厲綰綰府上,有幾個知道些內情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原來是厲郡守家的千金要出嫁,怪不得……” 裴行止耳聰目明,回頭問道:“怪不得什么?” 那幾人嚇了一跳,支支吾吾:“沒……沒什么?!北阋掖译x去,一個額上點著梅花妝的少女忽然輕盈地擋在了他們面前,軟聲問道:“幾位大哥,能麻煩你們告訴我們厲郡守千金出嫁的內情么?” 眼前的少女生得貌美,卻瞧著陌生,那幾個人是高陽郡市井之流,平日里消息最是靈通,瞬間明白他們這一行人是外地人,難免有些警惕。 可少女的美貌是個大殺器,且看起來又很溫柔,讓人不忍對她不客氣,他們倒是停了下來,問道:“姑娘打聽這個做什么?” 鄭拂朝他們笑了笑,“實不相瞞,我們是修道之人,聽聞高陽郡有怨女作祟,專門索無辜新娘子的命,便來這里一探究竟,如今看到郡守千金的婚事,自然覺得奇怪,可惜我們對高陽郡不熟,見幾位大哥看起來熱心腸,頗有俠義風范,便想向幾位大哥打聽?!?/br> “熱心腸、有俠義風范”的那幾人被眼前的美貌少女夸得暈暈乎乎的,連忙笑著道:“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們,一身氣度非凡,原來是修道之人,真是失敬了?!?/br> 見此情形,謝歡歡偷偷湊近了裴行止,發自內心贊嘆,“鄭師妹好厲害!” 拍了拍腦袋,那幾個市井之人又重重嘆了口氣,“不過,郡守千金也是個可憐的,她與我們高陽郡神醫余楚冉大夫情深意篤,早早定下了婚約,可惜,郡守千金十七歲的如花年紀,偏偏患上了不治之癥,沒幾個月日子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不能成為心愛之人的妻子,郡守又是愛女心切,我猜,正是因為如此,才會不顧及怨女作祟,也要完成自己女兒的心愿,讓她風風光光出嫁吧?!?/br> “那是什么不治之癥?”一旁的謝歡歡忍不住問道。 那幾個人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連余大夫這個神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癥,我們又怎么知道呢?” 想起看到的那個甜美活潑的少女,一點都不像病弱的樣子,鄭拂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問題,“既然瞧不出是什么病癥,那為什么又說郡守千金沒幾個月日子了?” 那幾個人神色一變,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因為,據說,郡守千金是純陰之體,那怨女,可能就是她招來的?!?/br> 第46章 如明月 大堂內, 鄭拂望著和厲郡守交談的裴行止和謝歡歡,輕輕眨了眨眼,紫徽山和姑蘇謝家果然好用, 兩人報上名號,這么輕易就被郡守請到了府上。 厲郡守是個富態的中年人, 在高陽郡這么繁華的地方當郡守, 自然而然養了一身膘,遠看著很像一只四喜丸子, 可他臉上卻掛著愁云,雙眼紅腫, 看著莫名滑稽。 “裴公子、謝姑娘,老夫當然知道高陽郡最近不太平, 可是, 綰綰時日無多, 這是她的心愿, 做父親的怎么能拒絕呢……”說到后面, 他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鄭拂望著他, 不知怎么想到自己阿爹, 心里有些觸動。 “阿爹!”厲綰綰臉上帶著笑意,身上穿著嫁衣, 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飛快轉了一個圈,滿眼期待, “好看嗎?” 見這里人這么多,她愣了一下,厲郡守忙要介紹,“綰綰, 他們是捉妖人,這位……” 話還沒說完,厲綰綰臉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警惕,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很快,她斂下了眸子,乍然望見鄭拂,雙眼驚喜,“鄭姑娘,竟然是你?!?/br> 還不待鄭拂說話,她飛快捉起了鄭拂的手,冰冷的指尖讓鄭拂忍不住顫栗了一瞬,厲綰綰兀自喋喋不休,笑容甜美,“鄭姑娘,我們真是有緣,過幾日就是我的大喜之日,你長得這么漂亮,眼光定然很不錯,過來幫我看看妝容好不好?” “誒!綰綰……”少女紅色裙擺風一樣捉不住,厲綰綰不由分說把鄭拂拉走了,厲郡守無奈嘆了口氣,“這孩子?!?/br> 望了厲綰綰一眼,裴行止又問:“厲大人,令千金是純陰之體,對嗎?” …… 屋頂上的少年發帶被風吹得晃蕩,他幽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樹下并行的兩個少女,目光冰涼,像躲在暗處窺伺的蛇。 穿著鴨卵青襦裙的少女是他的獵物,他巨細靡遺地望著她,濃轉淡的裙擺如一副潑墨山水,她白皙的手腕微微露了出來,銀白色跳脫折射出水波般的柔和光芒。 她隱在光里面,像藏在樹梢的皎月,一半明一半暗。 垂絲海棠開了滿樹,被風吹得輕輕搖晃,落在發頂上,變成居無定所的浮萍。 鄭拂摩挲著自己冰冷的指尖,心頭有些異樣,厲綰綰是和她一樣的純陰之體,的確很容易招來陰煞,難道說,高陽郡的陰煞真的是她招來的? 見她發呆,厲綰綰朝她笑了笑,“鄭姑娘,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沒什么?!编嵎飨乱庾R回她一個笑,厲綰綰被她的模樣晃了晃眼,復而又驚訝道:“鄭姑娘竟然是修道之人,好厲害啊,那兩人是你的師兄師姐么?” 想起自己剛剛昏倒還被厲綰綰救了,鄭拂頓時窘然,“我學藝不精,剛剛那兩人才厲害,裴師兄……”瞥到厲綰綰若有所思的表情,鄭拂頓時住了嘴。 少女刺探的意思太過明顯,鄭拂覺得不太對勁,厲綰綰見她不說話了,仰著臉,朝她甜甜笑著,“鄭姑娘,怎么了?” 鄭拂顫了顫睫毛,臉上綻放出一個笑意,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羞澀,脆生生道:“我師兄自然是極厲害的?!北悴辉匍_口了。 這話炫耀的意思太過明顯,還有女兒嬌態,屋頂的謝伽羅雙眸越發黑不見底,心口刺啦一聲有無名火焰騰騰而起,焚著他的心臟,滿腔的殺意化作荊棘將他絞緊。 裴行止么? 他冷靜控制著自己,慢悠悠地將手指抵在唇角,狠狠咬下去。 厲綰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