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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追逐著謝歡歡,但他很清楚,那絕對不是出于喜歡。 那是出于一種奇異視角的代入感,像是一個衡量的標桿,供他對回憶里的阿姐常常審視,好時刻提醒自己,他的阿姐已經死了。 這種感覺,自虐且痛快,或許用飲鴆止渴形容會更貼切,以至于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口干舌燥,心口有無名的火在焚燒著,冰涼的指腹難耐地互相摩挲。 好想,再咬下去…… 可白天,怪物需要將獠牙藏好,否則會被人發現,為了轉移注意,他的眼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鄭拂身上,卻想起她剛才義無反顧沖進陰煞的場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嬌弱且急著送死的無知少女。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著實不好,太脆弱的東西,會讓人忍不住有破壞欲。 可是,他怎么會讓她那么容易死去。 于是,他便故意出現在她面前,送她符咒,讓她同魔骨舍利對峙才不至于毫無勝算,只是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要利用。 她欠了他一個人情。 這少女可是純陰之體,是他替阿姐尋到的最合適的容器,只要找到阿姐的魂魄,然后,他再在少女十八歲生辰那日,將她殺死,他的阿姐就會回來。 只一眼,他就記得,如意環上刻著少女的名諱生辰,“七月十四日子時”,他會讓她活到那個時候。 可是,在那之前,他絕對不能犯下一樁殺孽,否則,阿姐永遠不會回來。 謝伽羅看到,鄭拂腰間抱著一個毛茸茸、濕漉漉的腦袋,正是她死去的jiejie,真是有趣,這邊也上演著生離死別的壓軸戲。 謝伽羅的眼瞬間變得更黑了,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所有人中,只有他是孤家寡人。 “阿拂?!编嵓毜穆曇粢琅f細細的,上揚的語調卻顯示出她有多么開心,她抱著她的腰,像只溫順愛撒嬌的小貓,可是她的背脊卻透明得快要消失。 鄭拂也不顧這是在池子里,她彎著腰,要去抱鄭細,眼角掛著淚,“jiejie?!?/br> “別哭呀?!币幌虮话⒎靼参康募毤?,如今卻變成了安慰阿拂的,她覺得自己第一次像個關照meimei的jiejie,心里滿是酸澀的欣喜。 她笑得有些羞澀,“阿拂,我好高興,你能夠回來?!笨煽粗嵎骺奁臉幼?,她的心臟也忍不住發酸,“阿拂,我想看你笑?!?/br> 鄭拂拭去臉上的淚痕,朝著她露出個笑,少女如今長大了,五官脫去些許稚氣,眼睛亮得像溫柔的池水,皎潔地倒映著她的模樣,阿拂笑起來好看得不可思議,鄭細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才是她的月亮啊。 漸漸地,鄭細感覺自己要完全消失了,她心里難過了一瞬,卻還是笑著道:“阿拂,我要去入輪回啦,我的名字回來了,阿爹阿娘知道我死了,一定很傷心,你要幫我安慰他們,不要讓他們太難過?!?/br> “好?!?/br> “阿拂,再見啦?!奔毤氂X得自己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說,比如,她很想再當她jiejie,很想和她一起長大,可她清楚,那都不可能,而且,她已經沒時間了,她忽然用自己稚嫩的手,捧住了阿拂的臉。 她最后只來得及在阿拂臉上落下露水般的一吻。 還有一句,她希望阿拂長命百歲就藏在心里吧,阿娘說過,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太陽明媚,稚嫩的小姑娘變成一陣微光,乘著風而去了,山寺桃花始盛開,也許等桃花開得茂盛的時候,會有一個小姑娘出生,那個時候,她不會再叫細細。 看著少女單薄的背脊微微聳動著,像是在無聲地抽泣,裴行止和謝歡歡兩人連忙上去扶住了她,裴行止的語氣溫柔,“師妹,細細是個善良的孩子,下輩子一定會順遂平安的,你莫要太難過了?!?/br> 謝歡歡將她摟在自己懷里,“鄭師妹,沒關系,想哭就哭出來吧?!彼o緊抱住了謝歡歡,哭聲由低低的變得越來越大,“謝師姐……” 遼闊的天際,少女的哭泣像一張密不透風的蛛網,裹得人的透不過氣來,謝伽羅發現莫名他有點煩躁。 阿姐,絕對不會像她這樣哭…… …… 三人從水池中起身離開,看著走在前面的裴行止和謝歡歡,鄭拂故意落后了半步,她望著手中的舍利骨,心里漫上一種奇異的感覺。 總感覺,有點熟悉。 風乍起,柳絮吹了滿枝頭,有一抹繾綣落在了謝歡歡發帶上,被裴行止看到,他伸出手,替她捉住了,謝歡歡詫異地抬起了頭,“怎么了?” 裴行止手掌攤開,眼中含著溫和的笑意,“謝師妹頭上落了柳絮?!?/br> 謝歡歡望著那一團白絮,連忙低下了頭,“謝謝?!倍訁s悄然紅了,只是片刻,她也不示弱一樣捉住了落在裴行止肩上的柳絮,語氣佯裝淡然,“禮尚往來?!?/br> 可柔軟的柳絮卻像是有刺,刺得她手心發癢,微微蜷縮。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女看著眼前的一幕,眼中含著淚,眼神逐漸變得怨毒。 憑什么???她喜歡師兄那么多年,謝歡歡憑什么把他搶走??? “師兄……”少女的聲音柔柔弱弱,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繾綣,裴行止和謝歡歡雙雙詫異回頭,裴行止問道:“怎樣了,師妹?” “我腳好像有點疼,走不動路了,你能不能背我???”少女精致無暇的臉上掛著一抹紅,看起來局促且不安,帶著欲說還休的情愫,謝歡歡沒察覺到不對勁,熱心腸開口,“謝師妹,不如我背你吧?!?/br> 少女望著她,眼尾微微上揚,烏黑的瞳仁帶著種被寵壞的任性,她語氣不善,“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歡,我不要你背?!?/br> 謝歡歡身上的味道和謝伽羅有點像,迦南木的淡香,想起那個被一劍穿心的噩夢,她就忍不住渾身發寒。 鄭福從頭上下打量著謝歡歡,眼神不自覺透出警惕與輕視,平心而論,她覺得自己這具身體比謝歡歡好看多了,而且,她身份也比她高貴了不少。 她怎么會是輸家呢? 被她這樣望著,謝歡歡終于感覺到了她的敵意。她有些茫然,她這是,哪里得罪謝師妹了嗎? 鄭福又朝著裴行止撒嬌,她臉上淚痕未干,此時便顯得越發楚楚可憐,“師兄,我腿好疼?!迸嵝兄拐f話,身后目睹一切的謝伽羅忽然從屋檐上縱身一躍而下。 “姐?!鄙倌曷曇羟謇?,卻是刻在鄭福骨子的夢魘。 謝歡歡無奈,“伽羅,你去哪里了?怎么現在才出現?!鄙倌晡⑽⒋怪?,看起來乖巧又羞赧,“姐,都怪我學藝不精,進了積善寺后就一直被困在場里面,剛剛才脫身,姐,你沒事吧?” 謝歡歡嘆了一口氣,“沒事?!彼@個弟弟,看著機靈,在修道這方面,卻天賦平庸,在姑蘇謝家這一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