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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道行名為神仙, 實為欺騙君王的妖道。所以藍道行今日被抄家,下了大獄?!毖韵轮饩褪浅鍪乱彩撬{道行出事,你爹沒事。 汪大夏也安慰陸纓,“就是如此, 陸統領參與破獲裕王府黑眚的全部過程,所以皇上召陸統領進宮對質?!?/br> 陸纓曉得兩人出自好意,可是進宮那一刻,她的心莫名狂跳,她努力做出淡定的表情,嗯了一聲。 但是三人來到寢殿,一股濃烈的藥味,還有針灸用的艾柱灸烤的味道撲面而來,三人的心都猛地起來了! 陸纓不顧禮儀,快步跑起來了,汪大夏緊隨其后,魏采薇腳步微微一滯:怎么回事?難道皇上要陸炳喝酒了? 黃錦催促道:“魏大夫,這邊請?!?/br> 魏采薇快步跟上,來到寢殿,見陸纓半跪在龍塌旁邊,躺在龍塌上的卻是陸炳。 陸炳面如死灰,身上幾處大xue都扎著針,一動不動,僵直的就像個木頭人,若不是胸膛微微翕動,那就是個死人。 魏采薇趕緊過去,先扒開眼皮看瞳孔,然后把脈。 陸纓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對魏采薇說道:“你快快救他,父親那次中風,就是你及時相救,你可以的?!?/br> 魏采薇看了太醫院給陸炳灌進去的藥方,皆是對癥下藥的良方,無可挑剔,事已至此,只能輔助以放血加針灸的療法,剩下的,就只能看老天今天收不收人了。 一通cao作下來,魏采薇的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陸纓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像是有螞蟻在爬,她攤開手心,發現父親的手指在微微撥動。 再看父親的臉,眼皮也在微微翕動著,眼睫毛似乎有風在吹,“父親有反應了!” 嘉靖帝沖過去呼喚陸炳,“奶兄!沒事的!陸纓來了,你最愛的女兒,你會沒事的!” 床前擠滿了人,魏采薇識相的退下,剛才又累又緊張,汪大夏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搖頭,“我出去靜一靜?!?/br> 汪大夏給她披上大氅,抱著手爐,兩人一起走出大殿,站在廊下,外面又飄起了大雪,北風倒是停了。 雪落無聲,汪大夏問:“陸大人……是不是救回來了?”陸炳對他有知遇之恩,陸纓更是大明好上司,汪大夏也無法接受現實,幻想著陸炳康復。 魏采薇是大夫,深知連續四次中風意味著什么,很多人第二次中風就去了,她看了一會雪,說道:“怕是回光返照,你心里要有個準備?!?/br> “那——”汪大夏低聲道:“陸大人若不在,陸統領在錦衣衛怕是待不住了,她一直都那么投入的做事情,能力和品行在錦衣衛都是獨一份,她還發誓必定要破白蓮教,這可怎么辦?” “所以你要做好準備?!蔽翰赊闭f道:“父母過世,大明文臣必須辭官丁憂三年,除非皇上下旨奪情,但武官要保家衛國,不需丁憂,辦完喪事就能繼續當差,你在錦衣衛混了半年,你們得把陸纓擁戴起來,防著有人乘虛而入,奪權奪職。破白蓮教可是個大功勞,萬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想要摘桃子,錦衣衛衙門就沒有陸纓立足之地了?!?/br> 汪大夏拳頭捏得咔吧作響,“他們敢!來一個我打一個?!?/br> 上一世,陸纓應該是在陸炳死后幾退出了錦衣衛,因為她為父親守了三年孝期后出嫁了,沒幾個月就守了寡,謠言說她是個克父克夫的掃把星。那時候魏采薇只是聽說過可憐的□□小姐,但由于不認識,她并不能體會陸纓被迫離開自己喜歡的事業的痛苦和掙扎。 這一世,魏采薇盡力救陸炳,每次都提醒陸炳不要喝酒,卻因君命如山,還是無法改變陸炳暴卒的命運,反而還提前了十幾天出事。 魏采薇深深有種無力感,卻又不甘心!皇帝要賜藥,她無法預測,也無力阻止,但是陸纓的事業應該還可以搶救一下! 這樣絢爛奪目的帶刺玫瑰,就應該綻放光彩,而不是在失去陸炳這個□□之后,又在短暫的婚姻中迅速凋零,連遭摧殘。 魏采薇說道:“你冷靜一點,好好想想如何在陸纓的喪期里保住她的職位,不準任何人染指?!?/br> 汪大夏說道:“你放心,目前陸統領做的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就是白蓮教,此事并非朝夕就能完成,所有的暗樁,布置線人的聯絡都在陸統領那里,通信的暗語和線人名冊也只有我們幾個心腹和陸統領知道,掌握住了核心機密,外頭想要插個人進來,我們也能想法子將他架空……” 魏采薇提醒,汪大夏來不及醞釀即將失去陸大人這個□□的悲傷了,先保住陸纓的差事要緊。 寢殿里,陸炳的手腳都有了反應,嘴里還時不時發出吼吼之聲,這讓陸纓和嘉靖帝都了期待。 這一夜,陸纓衣不解帶的陪著父親,和他說話,盼著父親睜開眼睛,嘉靖帝和衣在太師椅上躺了躺,太醫們忙忙碌碌,不是灌藥吊命,就是針灸按摩。 過了子時,正是人最的困的時候,陸纓的嗓子都要說啞了,陸炳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已經微微發散了,眼前一片模糊,就像隔著一層窗戶紙看人,而且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變成寫意黑白水墨畫,而且墨色淡淡的,就像在墻上掛了千年的畫。 他也聽不清楚,就像潛在水底,聽著岸上的人聲。 就這樣,在半聾半聾之下,他還是憑著本能認出了陸纓,手指輕輕摳著女兒的手心。 嘉靖帝從太師椅上猛地站起來,差點眩暈倒地,被值夜的黃錦、汪大夏一左一右撐起來,到了龍塌邊,大聲叫道:“奶兄!” 陸炳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他認出嘉靖帝了,努力的發出吼吼之聲,他的舌頭僵直,已經無法說出“皇”字,但是吼聲就有些像“黃”,所以嘉靖帝還是聽出陸炳在呼喚自己,連忙說道:“朕在這里!我在!” 陸炳用盡所有的力氣,全身的力量都在陸纓握住的右手上,時長時曲,只有右手可以動。 嘉靖帝哽咽道:“我明白奶兄的意思,奶兄放心不下她,我會把櫻花兒視為己出,好好照顧她,像你一樣寵著她、由著她?!?/br> 陸炳其實聽不清楚眼前淡墨色的人影在說什么,但是他的心莫名安靜下來了,手指頭也停止了撥動。 陸炳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卻能神奇的“看見”了,眼前的世界從淡墨變成了濃墨,又慢慢恢復了色彩,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眼前飛快閃過好多畫面,時間由近及遠,庚戊之亂他求皇帝打開城門放災民進來。 長成少女的陸纓和他比武,第一次打贏了他。 他不顧禮儀沖進后宮,將快要被活活勒死的嘉靖帝救出來,割斷白綾,皇帝的咽喉已經傷不能說話了,他緊緊抓著他的手,在他的懷里,像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孩子似的嗚咽哭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