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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我便只好先找間客棧歇腳。“店家,你可見過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我將白春禮的樣貌描述一遍。本來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店家回應說:“前兩天確實有個人來投宿,模樣與你說的無二?!?/br>“那他如今可還在店內?”“正住在二樓最左側的廂房中,客官可還住店?”我拿出四十文錢交給店家:“就不住店了,多謝店家?!?/br>店家收了錢,喜滋滋地招呼其他來客去了,便不再管我。二樓廂房的門沒鎖,被我一把推開:“白春禮!”房內坐著的,確是白禮春,他望著我的眼神卻直勾勾白慘慘的,令人發滲。“你怎生這樣看著我?”我感受到他不同常日的壓迫感,不自覺后退幾步。他站起身來,仿佛忍俊不禁似的,得意地沖我擺弄了一下發飾:“溫知左,本王等你許久了?!?/br>是鬼王的聲音。我的心猛然沉下去,頓時喉嚨發緊,眼睛花閃了一下,聲音也不自覺顫抖:“怎么會是你?白禮春他人呢?你把他藏哪里去了?”“白禮春?”鬼王饒有興致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姓:“我可不愛藏人,倒是你,把他藏了這許久,到底還是讓我找著了?!?/br>“我何曾藏他?我說過待將他皮rou養好再送與你,是你不信?!?/br>他將一個香囊拿出,放在桌上,不必說一言我便已經明了——這是我送予白禮春的香囊,里面裝的除卻幾片花瓣,還有一張符咒,佩之可避免鬼王找到他。如今香囊在這里,我的一切打算鬼王必然早已經一清二楚,白禮春恐怕也兇多吉少。如此思慮著,我便想到,恐怕不多久前白春禮出去,便被鬼王跟上了,那時他還活著,對自己被覬覦之事一無所知,現在他已經被鬼王剝皮了。那河灘上的尸體,怕是他的殘軀罷。覺察到這個事實,大腦一片空白,只反復有個聲音告訴我,白春禮死了,他竟先我而去。一時間我忘記應該怎樣呼吸,只感到窒息般的痛苦。或許是沒料到我竟這么大的反應,鬼王有些訝異,我跪倒在地上,看著他的手,我的眼眶一熱,就止不住地流下眼淚,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發瘋似拖住鬼王的下擺:“求你,把他還給我……”“你竟然還給他那樣的符咒,好讓他避開我,溫知左,你究竟是有多寶貝他……?”他齜牙咧嘴,恨恨道。他說的話我都來不及思考,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把白春禮奪回來。“求你,你把他還給我,我愿意拿命跟你換……”他一腳踢開我,力氣下的狠了,我撞到墻上,感到內臟破裂,喉嚨一個腥甜,“哇”地就大口吐起血來。見我這樣他氣極了:“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視我不見,這個白春禮,不過才半年光景,便讓你如此緊張他,甚至為他舍命,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溫知左,你當真眼里沒有我嗎!”“你將我折磨至不生不死時可曾看到過我眼里的你是何模樣?你將我父親殺死在我面前時可曾看到過我眼里的你是何模樣?你現在看看我,我現今什么都不剩,唯獨得了一個他,寶貝般護著,你將他殺了,你問我眼里有沒有你?”我紅著眼盯著他,咬牙切齒,又哇地吐出一口血。“若不是前世你......”我打斷他:“即便有前世,我們必定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即便有來生,我若碰上了你,必然還要倒霉,若是這天地之大,我們必要碰見,那我不如灰飛煙滅?!?/br>“好好好?!彼麣鈽O。我躺在地上,但死死揪著他的衣裳,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見我這般糾纏,不死不休的架勢,他的表情變得很痛苦。僵持了好一會兒,他又一腳踢過來,我復又撞到墻上,他很快地走了,臨走之前,將白春禮的人皮扔在我眼前。我摸著還有余溫的人皮,想起來他的音容笑貌,他在我的手中,在我的懷中,可是這一切,卻已經結束了。第十三章摧毀一個人,全然不需要磋磨他自身,只需毀去他唯獨可以為之受苦的存在。三月,春寒倒回,更襯苦痛千倍。這懷中的人皮的主人,是我唯一的罣礙,我本以為,我會走在他的前頭,屆時抹去他的記憶,我灰飛煙滅,再無遺憾,他黃粱一夢,兩生歡喜。我悔極了。拿著人皮走回我的客棧,一路上我的腳步虛浮,腦中嗡嗡作響,好不容易在院內桃樹下修葺出個像樣的墳墓,安葬好白春禮,已經是半旬之后的事。這些日子我整日飲酒,常常在燭火下看著自己越發透明的手,恍惚很久。也不洗漱,房內開始積聚灰塵,整個人,整個屋子也亂糟糟的,為免人來打擾,我將院門用四道鏈子鎖住,絞得緊緊的,這些日子,活得比以往更像個怪物,我知大限將至,我自己又無法自尋短路,況且要留存力氣為白春禮修砌墳墓,便囫圇在廚房吃些生食維系正?;顒?。這個時候,偏偏孫岫云回來了。是三月底,她叫人砸開我的院門,院中桃樹下顯眼的墳冢,將事情一目了然地展現在她面前。我早已是一副邋遢模樣,看著她水霧氤氳的眼眸,心慌之極:“他……不是說陳年舊疾……白……”她亦步亦趨走至墳前,隨即跪倒,將手上的檀木盒子放在墓碑前,手上動作顫抖地撫摸著墓碑:“怎么會這樣……你怎么走的如此突然……說好的等我呢……”......她深情地摩挲著碑上的文字,斷斷續續自言自語著,每一句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孫岫云只當白春禮是因病去世,吊唁一番,在我這里駐留幾日后,收拾行囊別我而去。臨走前她支開隨從,聲音喑啞,平日里的囂張明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我知道……他心里眼里全是你,他的墳我就不遷了,入土為安,以后我或許......不會再來祭奠,你也保重?!?/br>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小路曲折迂回,不一會兒背影就淹沒在沿路的灌木中。每夜我都難以入睡,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入夢了,卻沒有夢見白春禮,心中痛苦日趨沉重。他不在了,留下的空缺隨著日子流失越發明顯,再沒有熱茶,沒有干凈的板凳,沒有溫存的讀書聲,一切都透露著死寂的顏色,心中的空洞也漸漸擴大。是夢。眼前是謝必安的臉,霧氣朦朧中,橋上我正與謝必安對話。他喚我,沈夢之。——“沈夢之,要我誆騙李原,你拿甚么與我交換?”我知道謝必安不是好管閑事之輩,要他幫我簡直癡人說夢,但我也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在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