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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營。“難民營營長”——鄉巴佬陸必行先生,在邊陲的民用補給站長了一回見識,被迫和其他旅客一起,暫時逗留在補給站里,因為他們一行人中有“重病人”,補給站雖然不能放行,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還是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套間和醫療急救設備。此時,“重病人”正一言不發地聽沃托官方關于伍爾夫遇刺的發言,“貼身照顧病號”的那位則占了病床,在超級人工智能湛盧的協助下,把急救設備給大卸八塊了。“當年聯盟中央撤到天使城要塞,我和托馬斯參與過伍爾夫臨時府邸的安保系統構架,”泊松楊在玫瑰之心里待命,正在和林靜恒通話,“臨時府邸的安保等級已經非常高,相當于一個縮小的軍事要塞,沃托的元帥府只有更嚴。我看這個發言人的話也就能騙騙外行,‘安保系統遭到人為破壞,兇手從靠山一側潛入’——他倒是破壞一個試試看?!?/br>李弗蘭問:“統帥,伍爾夫有沒有可能假死?”林靜恒雙手背在身后:“假死的理由是什么?”“您想,杜克遇刺,聯盟把消息壓了十多天,伍爾夫深夜遇刺,第二天就開發布會,兩個消息這時候一起放出來,聯盟中央和各地中央軍之間,本來被杜克之死激化的矛盾突然就成了次要矛盾,莫須有的海盜又成了同仇敵愾的目標?!?/br>林靜恒神色淡淡地問:“緩和了,然后呢?伍爾夫一大把年紀,再玩一把‘死而復活’,他把聯盟中央的公信力往哪放?他跟我不一樣,我當年是聲名狼藉,干出什么事都不可能再狼藉了,伍爾夫在聯盟的地位太崇高了,神壇上去容易下來難,他干不出這種鬧著玩一樣的事——但他要是不活,聯盟和中央的矛盾是沒了,聯系和控制力也沒了,伍爾夫一死,現在的聯盟中央,誰壓得住那些在各星系打了大半輩子仗的中央軍?”“也許不是緩和矛盾那么簡單,”李弗蘭反應很快,立刻接話說,“也許杜克也是伍爾夫授意暗殺的,他先借杜克之死,把中央軍們引來,再假死放個煙霧彈,趁各星系中央軍統帥們放松警惕的時候,來個出其不意的甕中捉鱉,直接武裝控制,強行收回各星系的軍事自治權?!?/br>“計劃說得通,但我還是不太同意?!闭诓鹦都本扰摰年懕匦蓄^也不抬地插話說,“還是那個理由,如果杜克是伍爾夫殺的,他為什么要用反烏會的名頭,而不是自由軍團的?另外,這時候狙擊中央軍也并不明智,海盜還在,敵人還在,就算伍爾夫有本事殺光中央軍的所有統帥,這么做也只會讓留守的各地中央軍亂起來,而不是把中央軍收入囊中。這不是給海盜制造機會嗎?好的政治家最基本的素質就是瞄準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和稀泥,伍爾夫不可能這么糊涂?!?/br>“泊松剛才說,元帥府的安保像軍事要塞一樣嚴密,外界入侵可能性非常低。其實當年白銀要塞也是一樣……當年不可能被攻破的防御系統從內部崩塌,現在不可能被入侵的安保系統從內部關閉,當年伍爾夫引狼入室,現在輪到他自己被引狼入室——你們不覺得這樁刺殺完全就是在影射么?”林靜恒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煙,“據我這么多年的了解,伍爾夫可沒有這種勇于自嘲的幽默精神?!?/br>李弗蘭,拜耳和陸必行異口同聲說:“別點?!?/br>拜耳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門口的十字標志:“這是病房規格,老大,空氣質量監測很嚴的?!?/br>“你抽到的是‘喘氣都是負擔的病人’,統帥,內心再抗拒也不行,誰讓你自己抽到了呢?病得真誠一點,不要那么敷衍?!彪y民營營長生活匱乏,大有要指望這事娛樂一輩子的意思,陸必行義正言辭地說,“再說那是我兜里的,趕緊還給我,光天化日的,怎么還在人家身上亂摸呢?”林靜恒:“……”媽的。李弗蘭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氣,連忙端莊嚴肅地拍馬屁道:“統帥說得對——那么……元帥府的內鬼,伍爾夫被控制的傳言,被栽贓的反烏會,兩次刺殺把中央軍聚集在一起——我們現在是不是有整件事的輪廓了?”拜耳立刻機靈地接話:“自由軍團勾結了伍爾夫身邊的人!”林靜恒驀地轉身:“工程師001,你這個臨時客串的技術支持還行不行了?”話音剛落,陸必行的個人終端里就飛出了幾十個身份信息——補給站中有衛兵,隸屬于聯盟軍,在這補給站里,通訊、網絡、交通工具、使用的各種設備等等……都是軍用和民用分開的,只有昂貴的急救艙是共用的。急救醫療艙為了保證隱私,會定期自動清除以前病人的基本信息,但存在過的東西,終歸會有痕跡,陸必行循著這些痕跡,把被刪掉的信息修復了。指紋、虹膜、基因、編號等全套信息一應俱全,稍微做點手腳,就能復制出一份能以假亂真的身份證件。“好久沒干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了,有點手生,”陸必行說,“認領新的身份信息,大家先各自回去休息,補給站三個小時后晝夜替換,我們午夜出發?!?/br>總長發話,早就在這屋待不下去的李弗蘭和拜耳等人如蒙大赦,恨不能腳下生出空間場,瞬移出去,泊松楊也二話不說切斷了通訊。陸必行把他方才拆出來的破爛囫圇兜起,往床底下一塞,拍了拍床頭:“病人該休息了,我來照顧你?!?/br>林靜恒冷笑一聲,把陸必行整個人薅起來扔到床里,別著他一只手扣在背后,壓在蓬松的枕頭里:“你打算拿什么照顧我,嗯?”陸必行嘆了口氣:“你這個人啊,別人跟你正經表白的時候,你總也反應不過來,別人隨口一句無心的話,你總能往兒童不宜的方向聯想。改天有空我要匿名寫一本書,題目叫‘擁有一個悶sao是什么感受’?!?/br>林靜恒莫名其妙地問:“你哪句是正經表白?”“我說我來照顧你,”陸必行翻過身來,抬起一根手指按住林靜恒的嘴唇,好像想在上面按出一點血色來,濃郁的綠色眼睛盯著他,甜言蜜語張嘴就來,一點磕絆也不打,“意思是我想每天喊你起床,把你親吻醒,幫你穿好衣服,抱著你到處散步,把順口的食物喂到你嘴邊,一天到晚圍著你轉,替你做很多瑣事?!?/br>林靜恒:“……你連自己被子都不疊,說這話都不覺得害臊嗎?”陸必行:“……”林靜恒笑了起來,伸手揉亂了他定過型的頭發。陸必行卻總覺得他那笑容里也帶著憂色:“擔心你meimei嗎?”林靜恒沉默了兩秒,放開他躺在旁邊:“沒有,兵來將擋?!?/br>陸必行偏頭:“喂,不是說好了我們之間要‘跳過竊聽器和哈登博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