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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里,我覺得我們只需要注意兩點,”陸必行抬起頭,“第一,域外海盜有聯盟內應,但圖蘭衛隊長方才搜索了整個加密文件夾,里面所謂的‘內應名單’,只有幾十年前聯盟逮捕過、大家都知道的那幾個人,為什么,這很奇怪啊,反烏會他們自己跟自己還要保密嗎?”會議室里的眾人鴉雀無聲片刻,陡然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炸了。“陸老師,您是說在我們解開加密鎖之前就有人動過手腳?”陸必行抬頭看向圖蘭:“衛隊長,我聽說霍普先生第一次見到林,就叫破了他的身份?!?/br>“他媽的?!眻D蘭罵了句臟話,粗魯地在自己的個人終端上拍了兩下,“把那個霍普給我控制起來!”研究院新任的負責人感覺這個談話走勢不太對,連忙說:“陸老師,研究院重地,霍普要是靠近,會有人嚴密監視的,他沒有這個機會?!?/br>陸必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院長,那您知道,這幾個月以來密切接觸過加密文件的研究員里,有哪些人和這位反烏會的前任先知說過話嗎?”院長激靈一下。“第二,在視頻里,勞拉格登女士為了抵擋追捕者的精神網入侵,給自己注射了一枚芯片,這枚芯片能讓她一個人硬抗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就算以林靜恒將軍的精神力也做不到,一枚芯片能把一個非軍事人員的精神力提升到這種程度,一但批量生產,會變出一支什么樣的武裝?所幸的是,到目前為止,無論是聯盟還是海盜,沒有出現過這種無敵的軍隊,自由軍團的芯片‘鴉片’只能當毒品用,是個粗制濫造的仿品,我想也許是因為什么緣故,芯片技術失傳了,但顯然,自由軍團和反烏會都在找這東西,我們至少要對此有所準備?!?/br>陸必行說到這,心里其實有靈光一閃,他想,女媧計劃的關鍵詞是“人類進化”,如果他是當年的女媧計劃的總策劃哈登,他一定會把“精神力進化”作為主攻方向,因為人類的碳基軀體終有極限,要提高有效戰斗力,機械化是唯一可行的路。至于勞拉格登的生物芯片,縱然技術失傳,但既然已經有了鴉片這樣的仿品,以海盜們的科研水平,五十年都沒能做完這道填空題嗎?所以很有可能,芯片和女媧計劃其實是一體的——也就是說,當年的女媧計劃可能就是為了培養能安全接種芯片的人,勞拉格登被迫自爆后,反烏會和自由軍團都缺失了關鍵信息,各自走岔了路。然而陸必行的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張惴惴不安的臉,又把這個猜測緊緊地捂住了。他不知道,如果與一種足以改變此時戰局的力量擺在眼前,在座這些夾縫中的受害者們會不會忘記彩虹病毒對第八星系的傷害,對著這無上的誘惑伸出手。想一想,只要一劑芯片針下去,剛學會開機甲的菜鳥都能變成比白銀十衛還要厲害的超級太空兵。不說別人,就連陸必行自己也是心動的。他們已經身在地獄之中,那點脆弱的人性之火實在不堪考驗了。陸必行于是不動聲色地倒了一碗雞湯,把這個危險的話題泡了,替臨陣被氣跑的總長說完了會議總結陳詞:“我不相信憑借外物、武力,真的能征服什么,當年為了反抗凱萊親王,連手無寸鐵的民眾也敢站出來組建自由聯盟軍,我們今天有新政府、有自衛軍,害怕什么呢?只要被彩虹病毒蹂躪的憤怒還在,自由聯盟軍的精神還在,我就無所畏懼,諸位呢?”諸位新政府的骨干們沒有人吭聲。因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像星海學院的半大孩子那么好忽悠,面對內憂外患,讓陸校長臨時編的夾生雞湯噎得夠嗆,一個個愁眉苦臉地走了,試圖在心里把“無畏”倆字多叨叨幾遍,好湊合著隨便自我洗腦一下。陸必行輕輕地吐出口氣,無比想念起林靜恒……哪怕他們幾個小時前才剛剛見過。他伸手按在自己的個人終端上,很想聯系他,可是遠程通訊是雙向的,如果不知道對方的確切坐標,就得指望對方途徑某個躍遷點的時候自己掃描信號。陸必行想了想,通過遠程網絡發了一條信息:“還好嗎?回我一下吧?!?/br>文字的信息錄入電磁波信號,加密后從啟明星發出,被躍遷網絡來回折疊,傳送到遙遠的星空里,林靜恒罕見地沒有立即回復。陸必行嘆了口氣,回頭看向黑洞洞的遠程通訊屏幕,不知為什么,從那一片漆黑里,他感覺到了那個人的脆弱。一直以來,他覺得林靜恒長得帥,毋庸置疑的強大,不易察覺的溫柔像長在石縫里的野花,又動人又撩人,陸必行從不覺得“脆弱”這個詞會和林靜恒扯上關系,即使是他病得要死、迷迷糊糊間從醫療艙里摔出去,那雙高燒下模糊的眼睛也在看著某處,帶著孤注一擲的力量感。他此時不太能想象林現在是什么心情,畢竟,林靜恒不管有什么心情,也不會宣傳得滿世界都知道,他只是覺得心里很堵,沒著沒落地懸在空中,恐怕非得要親手摸一摸那個人才能落下。“什么?”這時,旁邊的圖蘭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們是干什么吃的?”陸必行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她。“霍普失蹤了?!眻D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滲著冰渣,“一個衛兵隊看著他,居然能讓他失蹤,這基地在我眼皮底下被反烏會滲透成漁網了嗎?通知所有人,集合!”后面那句是沖著個人終端喊的。圖蘭性格活潑,對上對下都有點沒大沒小的意思,有的時候,人們總忘了白銀第九位隊長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陸必行本想說什么,張了張嘴,終于還是緘口不言,看著圖蘭腥風血雨地走了——衛隊長統帥白銀九,有她自己的作風和方式,他不是軍方的人,不該多做置喙。他突然升起一點無力的感覺,想那時林發著高燒靠在他懷里,霍普配合他在反烏會老巢附近用先知語糊弄那些人,拿回抗體樣本救下了整個啟明星;想霍普不辭勞苦地搭建了第八星系的農場基地,這一趟出行回來路上,霍普還告訴他,機器人的程序都已經寫好了,只要物料充足、有人照看,基地的模式可以無限復制。對了,霍普還答應要送給他兩瓶酒。原來陸必行以為,人與人之間的誤解,都來自于距離與隔離,如果能有幸同行一段,總能或多或少地模糊掉彼此間生硬的邊界。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一些人和另一些人,是注定要分道揚鑣的。校場上的圖蘭不講究“法不責眾”,因為沒有人說得清霍普到底是怎么跑的,所以所有人一起受罰,新加入的自衛隊員第一次體會到白銀九殘酷的軍法。周六低著頭,走在受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