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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據說被第一批被送往天使城要塞的林靜姝。這時,他們倆已經來到了休息室門口,林靜恒心不在焉地伸手一推門,門鎖立刻通過了主人的身份,自動彈開,一縷光卻從屋里流瀉了出來。門口的兩個人同時愕然地站住了。本該昏暗的房間里,一束投影光打在墻上,將冷冷的白墻打出了暖光的效果,凌亂的線條和數字歪歪扭扭的掛在墻上,底下有幾行近乎于胡言亂語的筆記,看不清寫了什么,意外點綴了空無一物的墻面,整個房間的色調都柔軟了下來。而床頭的小冰箱上面,不知是誰放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水晶玻璃球,上面是晶瑩剔透的星空,穹廬似的籠罩著雕刻的山水與樓宇,被投影光源一照,水晶球里的星星和小石雕一起熠熠生輝起來,影子斜斜地拉在雪白的床單上,一片流光溢彩。林靜恒往前走了兩步,找到了光源——陸必行搭在膝蓋上的手腕,而他本人已經蜷著腿,就著這個姿勢睡著了,水晶球里反射的光也有一部分流過他的側臉,很久沒顧上修剪的頭發垂在耳畔,發梢上像是綴了一片星星。圖蘭一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心里大呼上當,她居然還以為此人是個純情技術宅,還毫不吝惜地想跟他分享泡漢子經驗!怪不得陸必行當時一臉正人君子地拒絕了她,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民間高手!圖蘭偷偷瞟了一眼林靜恒的表情,心里感慨出了一串排比句:“將軍,歇菜了,輕敵了,栽了?!?/br>圖蘭二話不說,掉頭就撤,臨走還替他們帶上了門,跑出老遠,仍然心有余悸,感覺自己反對固定配偶的人生觀都遭到了撼動,非得離他們遠點不可了。林靜恒聽見門一聲輕響,才回過神來,發現圖蘭已經跑了。他像個在陌生地方迷路的傻子,呆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緩緩半跪下來,抬起的手猶猶豫豫地懸在半空中,手指伸出去又蜷回來,反復幾次,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他十歲生日那天——他和靜姝的生日有一點特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真正的生日比在伊甸園登記的日子早半個月,因此每年都會在錯誤的日子被伊甸園和周圍的人吵得一整天不得清凈,正經生日那天,反而只能和meimei交換一張電子賀卡,已經習慣了。只是那一年,他剛和meimei分開,林靜姝那邊不知是什么情況,個人終端聯系不上了,每年例行公事似的賀卡也送不出去,他想起再也回不去的家和追逐著他的女孩,茫然又不安??墒窃趧e人家里,還要強忍著,該干什么干什么,佯作若無其事,于是他一整天都無精打采,拒絕了伊甸園四次要為他調理情緒的請求……直到晚上回房間,打開門,迎面撞上了屋里一個仿真的機甲模型——比成年人略高一點,和星際機甲的比例一模一樣,小孩子可以在里面躺著,甚至有一張仿真的安全精神網,連上以后可以玩游戲。林靜恒記得,他當時愣愣地站在門口,忘了應該邁哪條腿,難以置信地想:“這是給我的禮物嗎?”如果沒有十歲那臺機甲形狀的游戲機,林靜恒或許不一定會進入烏蘭學院,終身與機甲糾纏不休,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學者、某個政府部門里平平無奇的工作人員……或者早早離開沃托,去荒涼的星際流浪。近四十年過去,林靜恒看著眼前的青年,心里涌起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他想:這是給我的禮物嗎?這時,陸必行可能是一個姿勢不舒服,忽然動了一下,靠在冰箱門上的頭滾到一邊,打破了平衡,眼看要向一邊倒下去,林靜恒連忙伸手托住他,冰冷的手指裹住他的側臉,陸必行激靈一下醒了過來。他有點睡懵了,一時忘了自己在哪,看著眼前的林靜恒,腦子里一片空白:“呃,我……”林靜恒把自己的手從他臉上挪開,手心里沾染的溫度似乎有粘性,粘著他,讓他不想放開:“嗯?”陸必行無端緊張起來,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語無倫次地解釋說:“我來送點東西,呃……那、那個門一推就開,你……”他一口氣突然噎在喉嚨里,因為林靜恒離開他側臉的手搭在了他身后的小冰箱上,突然湊近,遠看時周正深刻的眉目驟然逼人起來,那雙虹膜里經年不散的灰色霧氣仿佛攪起了風暴,要把他吞噬下去,陸必行聽見他用一種很低沉、但難得不冷淡的聲音說:“我設置了你的通過權限?!?/br>陸必行垂在一側的手指緊繃起來。林靜恒的目光微微垂下,落在他嘴唇上,隨即又滑開,這個人很破壞氣氛地問:“我這個人不太好相處,對你也不怎么樣,為什么會選擇我?”陸必行:“……”你很煞風景啊大哥,需要就此交一篇論文嗎?于是陸必行反問:“先給通過權限再面試——將軍,你們白銀要塞的人事任免程序是不是有點問題???你既然想親吻我,為什么要忍著?”林靜恒沉默了片刻,嚴絲合縫的襯衫與軍靴筆挺而束縛,將他橫平豎直地限定在某個區域內,即使是在北京β星上穿奇裝異服的時候,這身卡著喉嚨的軍裝與手套也隱隱地箍在他身上,永遠三思,永遠忍耐。為什么要忍著?他心里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這話,忽然上前,含住了陸必行的嘴唇,閉上眼睛,像是從萬丈高樓間的鋼絲繩上失足掉了下去,不斷下墜、不斷失控,穿過星球地心,又淪陷到更空曠的宇宙中去。他的靈魂失重地飄了起來,混亂的色彩傾盆潑落到過往黑白相間的歲月里,奪目得讓他眩暈起來。第88章陸必行找不著北地看著林靜恒,夢游似的說:“我讓你親你就親……我、我一定是不太清醒?!?/br>林靜恒略微退開一點,輕輕地把手附在了他的頭上,如愿以償地摸到了他的頭發,原來那頭發只是天然卷,并不像看起來那么柔軟,有點涼,只有發根處沾染了體溫。林靜恒是個討厭和別人肢體接觸的人,并不知道怎么控制“撫摸”的力度,他的手指尖帶著繭,由于太過小心翼翼,非常輕,像微風若有若無地撩過頭皮,陸必行哆嗦了一下,藏在真皮里的神經末梢好像集體破土而出,敏感過了頭,方才蘇醒的身體缺乏自制力,立刻產生了一些不怎么文明的反應。陸必行在黑燈瞎火中慌里慌張地一收腿,動作太快,幾乎產生了古老傳說中“掃堂腿”的效果,在這么個狹小的空間里,正好掃了林靜恒一個趔趄,林靜恒伸手撐了一把,又好死不死地按在他的大腿上,陸必行明顯地抽了口氣,活蝦似的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彎著腰抱起旁邊的空禮盒,縮成一團,半天不敢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