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是這么一種難堪的狀態。

出租車放松地開著車，穿梭在B市。經過霓虹閃爍的地方，江鴻羽總是能瞧見車窗上自己那擋住半張臉的倒影。

他搖下車窗，空氣里都是城市入夜后熱鬧的味道。

直到他看到一家店門口那個有些眼熟的小身影，他叫師傅停了車。

他從車上下來后，眼神一直盯著馬路對面，生怕等紅燈的時間，那個白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直到綠色的標識亮了起來，他快速跑了過去。

小狗還是乖乖地坐在緊閉的店門門口。

看到他站立在自己面前時，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眨巴著，盯得江鴻羽心頭一軟。

那是他和陸曉在一起第二天，他買紅玫瑰的那家花店老板娘養的狗。

江鴻羽還記得它的名字，煙囪。

這些生活里本該轉瞬即逝、無關緊要的事兒，卻因為某個人變得特熟起來，連每一個細節，他閉著眼，都能一比一地在腦內還原出來。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江鴻羽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你的主人呢?！?/br>
江鴻羽又笑著仔細看了看他：“你怎么一點都沒有長大啊?！?/br>
初見這條小狗的時候，也是這般大小，現在依舊也是。

江鴻羽對狗沒有什么研究，本以為是條可愛的小土狗，看來還混了點其他血統。

它渾身都有些臟了，歪著頭往江鴻羽的手上蹭。

旁邊是家奶茶店，此時沒什么人，兩個穿著店服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一個小姑娘看他認識這條小狗，忍不住開口了。

“花店倒閉了，老板娘問過我們老板愿不愿收留它，但是我們老板沒同意，沒想到第二天，她丟下煙囪就走了?！?/br>
“吃飯了么？”江鴻羽沒回頭，依舊摸著煙囪的腦袋。

“吃的我們平時都會給它”，小姑娘繼續說，“我們在后巷給它放了個紙盒子?！?/br>
“你要和我走么？”江鴻羽笑著問。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煙囪的右前掌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鴻羽小心翼翼地把狗圈在自己臂彎里，站起身，笑著抬了抬它的前掌。

“和兩個jiejie說謝謝和再見?！?/br>
兩個小姑娘看到江鴻羽的臉時，表情雀躍心照不宣地往對方身上靠了靠。

“記得帶它回來玩?！?/br>
江鴻羽壓了壓帽檐。陸曉的小區就在這附近，他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懷里的煙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生活很難是不是，所以她不要你了?！?/br>
江鴻羽垂眼摸了摸煙囪的腦袋。

“但沒關系，生活再難，我也不會不要你?！?/br>
35(下）一旦有了猜疑，動搖便會不請自來。

如果不是懷里的煙囪“汪嗚汪嗚”的叫了幾聲，江鴻羽都沒發現自己已經無意識地走到了周飛家的網吧所在的那條街。

街邊有幾家的燒烤攤，飄著煙霧和香味，生意正好，煙囪眼巴巴地望著，半吐著舌頭。

江鴻羽摸了摸它肚子：“不行，吃多了會不舒服?！?/br>
走到網吧門口的時候，江鴻羽停了兩秒，才掀開透明塑料簾走了進去。

網管瞄了他一眼：“周飛在地下室?！?/br>
江鴻羽點了點頭，往里面走去?？諝饫镆琅f有些許香煙和泡面混合的味道，熟悉得令人泛雞皮疙瘩。

他往地下室走的時候，煙囪有些不安地想從懷里掙脫。江鴻羽一邊下樓梯一邊摸著他的背安撫著，也沒注意，和從衛生間里出來的周飛撞了個正著。

“cao！”周飛沒想到這時有人下來被嚇了一跳，本能猛地往后一縮，隨即看清楚了來人。

等江鴻羽抬頭的時候，周飛已經冷靜了下來，眼神復雜萬分。

周飛穩了穩心緒：“江隊，差不多兩個月了?！?/br>
“嗯”，江鴻羽走到一旁的小床坐下，“怎么沒去學校，今天周六么？”

“周天”，周飛拖了根凳子過來和他面對面坐著，“解釋一下?！?/br>
江鴻羽偏頭：“周天不是得上晚自習，你逃課？”

“今天學?！敝茱w說一半又打住了，“說你呢。還好么？”

“四肢健全，頭腦清晰”，江鴻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煙囪背上撫摸著，“就出門度了個假?！?/br>
周飛盯著他：“我信么？”

“你信不信不重要”，江鴻羽倒在小床上，取下帽子蓋住自己臉上，“我睡會，你帶著煙囪玩一會兒?！?/br>
周飛皺了皺眉：“煙囪？”

“剛剛在路邊收養的”，江鴻羽蹬掉了鞋，“正好rou球放姥爺家養了后嚴姨一個人在家挺寂寞的?！?/br>
周飛一肚子疑問，但還是忍了下來。

“吃東西了么？”

“沒吃?！?/br>
“吃點什么吧”，周飛站起身，“我出去買?！?/br>
“沒什么胃口”，江鴻羽想了想，“這個天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烤紅薯，有就給我買一個?！?/br>
周飛看了江鴻羽一會兒，往樓上走了去。

前幾天下晚自習的時候，周飛路過前面那條街的路口還能瞧見買烤紅薯的攤。

江鴻羽瘦了一些，整個人狀態也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周飛擰著眉走在街上，之前懸在心口的那些擔心此時卻沉甸甸地拽著整顆心往下墜。

路口的紅薯攤還在，他嘆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過去。

“兩個紅薯?！?/br>
“好嘞，十塊?！?/br>
周飛摸了摸口袋，才發現剛剛的鎮靜都是假的，出門時錢包、手機一樣都沒記住要拿。

正準備折返時，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到了老板跟前，有些rou的手指上夾著十塊錢。

“我請你?！?/br>
周飛側頭，就看到身旁的姚茜，還有姚茜身旁的白穎。

白穎對周飛笑了笑。

周飛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接過老板打包遞過來的烤紅薯。

姚茜對白穎說：“你先走吧?！?/br>
白穎看了看姚茜，又看了看周飛，左眉一挑，扯了扯背后的提琴包，轉身往前面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我和她一個聲樂老師”，姚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留下特地給周飛解釋一下，“老師家就在附近，剛剛一起下課?！?/br>
“嗯?！敝茱w沒什么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姚茜盯著他無所謂的身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口忽的就堵了一口氣。她跟了上去。

“我怎么記得你不愛吃這玩意兒?！?/br>
周飛：“今天就想吃了?！?/br>
“哦?！币?。

周飛駐足：“跟著我干嘛，你不回家么？”

姚茜微愣，周飛繼續往前走。

沒一會兒，姚茜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給江鴻羽買的？”

周飛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凝滯，然后說：“我自己想吃?！?/br>
姚茜走上來：“江鴻羽在你家網吧？”

周飛盯著她，沒回答。

姚茜右嘴角翹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作勢就要往網吧的方向沖，周飛一把拉住了她胳膊。

“姚茜?！?/br>
“我倒是要問問他，玩消失這么久是幾個意思”，姚茜冷著臉，“要和要分，也沒誰勉強，利利索索給個準信不行么?！?/br>
“他自有他的理由?！敝茱w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