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嚇出來?！?/br>
姚茜踩了踩掉地上還沒滅的煙頭：“想什么這么出神呢？”

“沒想什么”，周飛穩了穩心緒，“大晚上不睡跑下來干嘛呢？”

“就睡不著啊?！币缥α诵?，打開煙盒散了一支煙給周飛。

周飛看了她一眼，接過來就往自己嘴里送。

“爆珠”，姚茜提醒他，“捏捏?！?/br>
“這什么煙，沒抽過”。周飛拿下來捏爆珠時看了看。

姚茜伸長手替他點上煙：“試一試，家鄉特產?！?/br>
周飛深深吸了一口，皺了皺眉：“這什么味兒，怎么嘗上去跟吃烤紅薯似的?！?/br>
“哈哈哈哈”，姚茜忍不住樂，“土貨，藍莓爆珠?！?/br>
“不是，講道理”，周飛也笑了起來，“你自己個兒品品，是不是和烤紅薯一個味道?！?/br>
“欸，周飛”，姚茜給自己點上煙抽了一口，問，“你談戀愛的時候，一般到什么時候覺得走不下去了?！?/br>
“不開心的時候”，周飛想了想，“她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的時候?！?/br>
“是么?！币缍琢讼聛?。

“我們這個年齡，能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周飛叼著煙，瞇著眼，“在一起不久圖個樂么?！?/br>
類似的話，他和江鴻羽也說過。

周飛：“我不知道這話對不對，反正放我身上就這么一回事兒?！?/br>
“喲，情場浪子啊”，姚茜打趣著，“夠瀟灑?！?/br>
周飛也蹲在了姚茜旁邊：“我也沒法不瀟灑啊，我談了五個女朋友，回回都是被人甩?！?/br>
姚茜樂出了聲：“真的假的。什么原因??？我覺得你挺讓人樂呵的啊?！?/br>
“就莫名其妙的”，周飛跟著她也笑，掰著手指說，“第一個女朋友，小學六年級談的，談一周說我不喜歡我身上的煙味,第二個……”

“等等”，姚茜打斷他，“小學六年級也算？”

“為什么不算”，周飛嚴肅道，“不懂事兒談的戀愛就不叫談戀愛么，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懂事過，是不是回回談戀愛都說自己是初戀?！?/br>
“也對”，姚茜一想也覺得是這么回事兒，“你繼續?！?/br>
“那我繼續說了啊”，周飛吐了一口煙，“第二個初一上學期，談了兩周，說喜歡我的人太多了她要放手?！?/br>
“撲哧”。姚茜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行不行啊”，周飛揚著下巴瞟了姚茜一眼，眼角也是笑意，“能不能讓我說完?！?/br>
“你繼續，繼續?！币缱隽藗€“你請”的手勢。

“第三個，初二，談了一個月，她要轉學了，說和我異地戀沒安全感”，周飛瞇著眼回憶著，“第四個初三，談了一個月，說我老是踢球不陪她?！?/br>
姚茜撐著臉認真聽著，月光灑在她臉上，一片溫柔。

“第五個，高一，談了不到一個月”，周飛頓了頓，低聲笑了笑，“她說她原來發現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br>
姚茜聽到這也垂著眼笑了笑，沒一會她抬起頭，看向身旁的周飛：“按照歷年慣例，你高一的名額是用完了?！?/br>
“去你的”，周飛摁滅了煙頭，“能不能有點同情心?！?/br>
兩人又各自點了根煙，默默抽著。姚茜看了看陪自己蹲一起的周飛。

“我們倆這么蹲在這，讓我想起了網上一個段子?！币绲捻釉诤谝估锪辆ЬУ?。

周飛問：“什么段子?！?/br>
“以前有個精神病人，以為自己是一朵蘑菇，老是拿把傘蹲在角落里，不吃也不喝”，姚茜笑著說，“有一天心理醫生就想了個辦法，他也拿著一把傘陪他蹲著?！?/br>
姚茜：“病人就問，你是誰啊，為什么蹲在這？醫生就說，我也是一朵蘑菇啊?！?/br>
周飛笑了笑沒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你今天是不是不開心？”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特別不愛走心么”，姚茜輕聲說，“人在心上走，心會難受?！?/br>
昨天睡得早，江鴻羽第二天早上七點就醒了。

昨晚的氣氛太美好了，好到他和陸曉躺在床上，聊著聊著天就睡著了。

也沒抓住大好的機會做點什么。

陸曉喜歡平躺著睡，不管江鴻羽睡覺前怎么摟著他，壓著他，醒來的時候他都依然是平躺得筆直的狀態。

不過每次醒來自己的手都還是被陸曉抓住的，江鴻羽覺得也挺愉快的。

昨晚的月色正好可以漫到床上，所以睡覺前兩人沒有拉窗簾。

陸曉睡在靠窗戶那一邊，江鴻羽輕輕側過身，借著外面還不太明亮的光線和浴室那邊徹夜未關的小燈發出的昏黃，盯著陸曉安靜的睡顏。

陸曉的睫毛很翹，鼻尖也有點翹，從側面看特別的好看。

醒來就看見自己喜歡的人躺在自己身邊，江鴻羽覺得特別的美好。

要是今天不用起床，江鴻羽覺得自己能這樣看陸曉看一天。

但江鴻羽沒想到沒多久陸曉的長睫毛就動了動，下一秒就睜開了眼。

陸曉揉了揉眼，下意識往旁邊一看，就對上了江鴻羽漆黑的眸子。

“什么時候醒的?！标憰圆潘?，嗓子還沒有完全打開，有些澀。

“就剛才?！苯櫽鹦α诵?，依舊目不轉睛盯著陸曉。

“干嘛這么看著我?！标憰砸残α似饋?，側過身，和他面對面。

兩人靠得很近，睫毛都快打上招呼了。

江鴻羽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親：“小陸陸早上好?！?/br>
“早上”，陸曉湊上去用自己鼻尖蹭了蹭江鴻羽鼻尖，“好?！?/br>
江鴻羽一大早眼里的笑意就有噴薄蔓延而出的架勢：“我以前看我們小區的兩只貓，見面也是這么打招呼的?！?/br>
陸曉偏開臉不知道怎么就樂了起來。

江鴻羽：“你剛剛沒醒的時候，我想到一句話?！?/br>
“什么話?！标憰钥粗?。

陸曉覺得自己視力挺好的，雖然光線暗著，但他也能瞧清楚江鴻羽根根分明的睫毛。

“這句話就是”，江鴻羽在他臉上摸了摸，“醒來覺得甚是愛你?！?/br>
陸曉微怔，剛才嘴角那抹清淺的笑意也收住了。

江鴻羽本還帶著笑，但他和陸曉隔得很近，清楚地捕捉到了陸曉臉上一閃而過的幾乎是微不可察的那抹慌張。

江鴻羽也收起了笑，感覺自己都沒帶眨眼的，一直盯著陸曉的眼睛。

陸曉當下沒吱聲。

不一會兒，他垂著眼，輕聲說：“太重了?！?/br>
這句話一出口，剛剛床上的親密、美好的氛圍“咻”的一聲，瞬間不見了。

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

陸曉躺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下了床，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他又大步走回床邊，彎腰在江鴻羽的臉上親了親。

江鴻羽此時平躺在床上，一直睜著眼看著陸曉，想從他臉上找出些什么。

可是陸曉已經回到最開始那個淡然淺笑的狀態：“我去洗漱，你起來穿衣服，下去吃個飯吧，我有些餓了?！?/br>
這個帶有寬慰性質的吻并沒有讓江鴻羽有些泛苦的心里回甘。

那句話有那么重么。